沈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她似乎睡了很久,但却没有多少精神,脑子昏昏沉沉的。
眼前像是糊了一张网,沈娆伸手去揉,力道不自觉用得有些大,给她扯下来几根睫毛。
但视线稍微清明了一些,可以看到对面墙上的钟,再过一会就要到八点了。
窗帘没有拉紧,室外的阳光挤过那道细细的缝隙透进来,不至于刺眼,咳,这都已经是早上了啊……
不过沈娆想,绝对不会是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对了。
她侧眸看了眼床头柜,手机没在,花瓶里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瓣上坠着淋淋的露水,清香幽然。
沈娆两手撑住床板,坐了起来,酸痛的背,像是脱节的齿轮一般,咔哒咔哒一阵乱响。
她皱眉摸过去,攥起小拳头,沿着脊柱上上下下地捶。
整个过程,沈娆的动作无比流畅自如,一点不像个病人。
所以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闭眼回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从疗养院出来,打呵欠打出了眼泪,歪着身子扯住陆予骞的手臂,然后……记忆戛然止住。
沈娆有些迷茫地坐在床上发着呆,门被人从外面推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叫了一声,“予骞?”
陆戎身后还跟了个小护士,他在她递过来的医疗方案上迅速签了个“同意”,然后将笔扣进白大褂的口袋,边抬眸看了沈娆一眼,“你醒了啊?”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他不在,去公司了。”
陆戎嫌弃地冲她挑挑眉,一脸“你就知道陆予骞”的表情,看得沈娆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她尴尬地抓了把头发,小声地吐槽道:“你到底什么科室的啊?怎么哪儿都有你?”
陆戎已经坐到床边,在给她听心音了,闻言,挤出一个假兮兮的笑容,特别想拿听诊器绕住她的脖子,狠狠一绞。
沈娆原本等着陆戎接话的,没想到一旁笑盈盈的小护士,好心地顺口解释道:“我们陆医生是普外的,医术一流哦。”
她脸上的表情特别认真,还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陆戎:“……”
沈娆扭过头,实在没忍住,“噗”了一声。
陆戎狠狠瞪她一眼,将听诊器往旁边挪了挪,“深呼吸,有没有不适感?”
沈娆摇头,抿起嘴,舔了一下,“我就是有点渴。”
“去倒杯水给她。要热的。”
小护士提溜着热水壶就出去了。
陆戎看着她瘦削的脸颊,问道:“就不饿么你?都睡了两个晚上了。”
“啊?”沈娆探进被子里的手,揉着扁平的小腹,小脸垮了下来,“本来没感觉的,但我现在饿了!”
话一说完,季林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太太,我买了早餐,您现在要吃吗?”
“季秘书?”沈娆一惊,觉得这也太凑巧了,“你来的时候他就在了么?”
陆戎点点头,又听沈娆问,“不会每次到饭点,他都守着吧?”
“呵,你倒是挺会举一反三。”
陆戎心说,何止饭点啊,从昨晚开始,东西一冷,立刻就有人会去重新弄一份新的,源源不断。
她要是再不醒过来,他都想替那些被浪费的食物消灭她!
沈娆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摸摸脸颊,想笑,又竭力忍住了。
谁下的这个命令,不言而喻。
“季秘书,你进来吧。”
“好的。”
季林手里拎着保温桶,还有小护士打回来的那壶开水,也由他代劳了,他边走近,边说,“太太,粥还没有凉,您趁热……”
沈娆摆手,让他把保温桶放到桌子上去,“我先喝水暖暖胃。”
她将枕头垫在腰后,捧住季林递过来的水杯,掀唇吹了两口气,问他,“我怎么睡着睡着就到医院来了?”
“是……刚开始您是睡着了,回家后,医生给您检查了一遍,也没出什么问题。但到了第二天清晨,您的体温忽然不正常,起先总裁以为您只是发烧,可冰敷了之后,还是没有降下去,而且他怎么都叫不醒您,这才送医的。”
沈娆疑惑地看向陆戎,陆戎分析道:“是迷|药残留。虽然你吸入不多,但那也不是普通乙醚,药效过了就会消失。”
“血检的结果,里面含有一种类似于神经毒素的物质,慢性,有潜伏期,不清干净,就会时不时冒出来让你晕个好多天,要是剂量足够,是会致命的。”
沈娆听得目瞪口呆,身上的鸡皮疙瘩跟碳酸饮料里的气泡一样,止不住地一个一个往外冒,但她心底其实是没有多少实感的,甚至还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的天这么吓人的吗?可我现在好像没事了?”
陆戎点点头,脸色还是有些凝重,她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却不知道吓坏了多少人。
下一秒,沈娆伸着懒腰,眨眨眼睛问他道,“那我可以走了不?”
陆戎就没见过这么心大的人,气得当场炸毛,冲她挥手,幅度大得像是在赶苍蝇,“走走走!麻溜走!别占着我们医院的床位了!”
沈娆笑嘻嘻地看着他抓狂。
“陆医生,隔壁病人腹部有胀痛感,请你……”小护士推门进来,话说一半被惊呼所取代,“呀陆医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我马上过去!”
陆戎把听诊器挂回脖子上,风风火火走掉了。
“那太太……我去给您办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