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爷,晚好。”
尽管心胆都差点被吓裂了,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免,季林硬着头皮,主动向来人打了声招呼,恭敬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晚,还真是“惊喜”不断啊,各路佛神都聚齐了。
但季林笑不出来,就算笑也是硬挤的,苦巴巴,比哭还要难看呢。
他侧着身子,稍稍挪开了一些,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低,同时也方便了陆予骞和沈娆走上来。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镜子一般光亮的门面,映出萧谨南那一身漆黑的装束,上衣只有一件贴身的套头衫,看上去十分的单薄。
沈娆的视线下移,看见了挂在男人臂弯上的厚重大衣,所以这天寒地冻的,他脱了外套做什么?
除去那吓人的神色,萧谨南的脸上还有一层薄汗,发型也有些乱,像是一排被夜风吹得集体向后仰的丛草,倒显出了几分落拓不羁来。
沈娆猜想,他应该是狂跑过一段路的,这么拼,为了赶来见白素么?
萧谨南终于喘匀了呼吸,他闭口沉默,郁沉的眸光直直地钉在手术室的门上。
暗着的灯让男人的面色稍霁,但他很快又蹙紧了眉头,插在兜里的手拎出手机,像是准备打电话询问情况。
沈娆看得出萧谨南很着急,于是告诉他:“你放心,白素已经被抢救过来了。具体的,你可以找下赵医生,他这会应该在休息室了。”
为了防止萧谨南的情绪会不稳,沈娆特意省略了危险期还没过那句,她可不想抢着把医生的活儿全干了。
男人高度紧绷的身子这才有所软化,他瞥了她一眼,问道,“你们去看过她没有?”
沈娆本来想点头,毕竟自己的初衷就是来探望白素,她还在她的病房待过一会的。
但萧谨南这话,明显问的是白素转危为安之后,他们有没有进去看过她的情况,沈娆诚实地摇了摇头。
谁料萧谨南却猛地扬手,一把揪住陆予骞的领子,狠狠扯扭了九十度,他长腿逼压,电光火石间,就将人抵在了墙上。
陆予骞毫无防备,脊背在惯性的作用下撞出了不小的动静,修长的脖颈也很快被勒出一圈红痕,可见萧谨南下手有多毒。
“喂你干嘛?”沈娆瞪直了眼,赶紧跑过去,用力掰着萧谨南坚实的手臂,想要分开他们,“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快点松手!”
然而,就算沈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萧谨南面前,还是如同蚍蜉撼大树一般。
沈娆气急得快要攻心,手没劲了,就想抬腿踹,陆予骞自己受制都没多大的反应,瞥见沈娆的动作,当即就沉着嗓子疾呼道——“季林,拦住她!”
季林应了一声,十分迅速地拖开了沈娆。
完事他也太太要是这一脚真下去了,伤不了萧爷不说,她自己搞不好会瘸上一阵子。
“诶季秘书,你别拉我啊,快帮予骞去,你没看他……”
“我没事。”陆予骞转头,朝她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然后他淡漠地抬起眼,望进面前男人埋着荆棘的眼底,低声问:“谨南,你做什么?”
“做什么?呵,你老婆刚说了啊,我疯了嘛,疯子做事又不讲道理的。”
萧谨南勾着一抹冷酷的笑意,齿尖磨出的声响有些瘆人,陆予骞的前襟,已经被他揪得快要碎开,“老三,我特么就想问问你,你人都到这儿了,还是不肯迈一迈你金贵的腿,去瞧她一眼吗?”
他一下一下戳着他的心口,力道大得像是在击打,“你的良心,是给狗吃了吗?那你特么干嘛来这里?啊?!你干什么来了!!”
凌厉的质问,听得沈娆牙都疼了,她捂住腮帮子,皱眉长嘶了一口气。
然而陆予骞还是那副死水一样的表情,他眯了眯眼,扣住萧谨南的手掌,一面拗开他的桎梏,一面毫不躲闪地说,“我来接我妻子回家。”
沈娆猛地怔住。
她想起之前在车内,陆予骞在听见“圣心疗养院”五个字之后,十分突兀地就挂断了电话。
起先沈娆以为,那是他太在意白素,关心则乱的结果。
直到季林解释说,这些年,陆予骞从不会主动探视白素,她才倏然明白,原来,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出现罢了……
可是啊,后来,他还是来了。
此时此刻,他就在她的眼前不是么?
所以,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是因为放心不下她,陆予骞才会打破原则,匆匆赶过来的么?
沈娆喉咙干哑,一时间品不出心尖萦绕着的,是何种情绪。
欣喜、温暖、感动……这些都该有吧。
毕竟这个男人,是她珍视且深爱的,她的心情,理所当然会因为他而变得更美好。
可是……
沈娆闭上眼睛的同时,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可是那对白素来说,真的真的,太残忍了……
耳畔传来萧谨南的笑声,狂傲不屑,冷到极点,她慢慢睁开眼,就那么生生撞进男人黑洞一般的眼神里,那种排山倒海的压迫感,似乎能一口便将她吞噬。
沈娆脑中嗡嗡的,后背刷地起了一层冷汗,他、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下一秒,手就被陆予骞牵住了,男人温润干燥的大掌,如同最安稳的避风港,沈娆近乎本能地紧紧地反握住。
她贴在陆予骞的身侧,看着男人伸出手,重新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沈娆盯着那一闪一闪跳动的数字,感觉这架电梯的运行速度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