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红枣又吩咐道:“打发人告诉厨房熬浓浓的生姜红糖茶给园子里的人祛寒——老爷都淋成这样,其他人也难免受凉。”
“再叫厨房熬锅鸡汤,不过现在这个点,晚饭是赶不上了,这鸡汤就给老爷做宵夜馄饨时用,然后再给显荣显真晓乐他们也送一碗。”
“匠人和庄仆那边,你让厨房给他们温的黄酒里多放些姜,饭菜也是一样。总之,尽量不要叫人感上风寒。”
这年头缺医少药,感冒都能要人命。
家里挖出泉是喜事,红枣宁愿多花钱做预防,也不愿喜事有瑕。
刚打发走香兰,红枣便听到身后浴房谢尚叫人,无奈扶额——这就等不急了?
折身回到浴房,红枣问道:“老爷唤我?”
谢尚泡在浴桶里指着自己的脑袋卖惨:“红枣,我头发里痒!”
红枣好脾气道:“必是今儿淋了水的缘故。我给老爷洗洗!”
谢尚高兴了:“哎!”
洗头的时候,红枣拿瓢给谢尚头上冲水。
谢尚想起今儿冷水浇头的经历忍不住感叹:“还是热水洗头舒服!”
“红枣,今儿我挖出来的那泉水淋浇到头上,水流比你刚用瓢倒还大!”
“且又是凉水,浇得我浑身打激灵,连脑子都不好使了,竟忘了避,反扬起脸,结果又被浇了一脸!”
听着谢尚的述说,红枣代入地想象了一下,心说:花洒真是个伟大发明,可叫人何时何地地享受连同涌泉在内的花式热水浴。
谢尚打小跟着老太爷,耳渲目染最重养生。他知自己今儿受了寒,不宜行房,所以虽叫红枣照看他洗浴,却是不敢有一丝撩拨,全程都好好说话。
而红枣挂心谢尚受寒生病,更是没甚旖旎心思。
于是谢尚这个澡真就只是纯洁的洗澡。
浴房出来,厨房送来了晚饭。红枣看有鱼头汤,立给谢尚盛了一碗。
谢尚尝了一口,立刻抱怨:“好重的姜味!这是放了多少姜?竟然叫姜味盖过了胡椒!”
红枣夹了一筷子姜丝肉给谢尚后笑:“老爷今儿受了凉,我叫人这几天的饭菜都多放姜。”
泡澡泡得现还在出汗的谢尚……
不过红枣是当家主母,谢尚即便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依旧表态道:“红枣,你想得周全!”
红枣莞尔一笑,她就喜欢谢尚这种自以为顾全大局时的装腔作势。
谢尚做人有底线,让她觉得可靠,有安全感。
晚饭后喝茶,谢尚和红枣谈笑道:“早起我说写个‘二狐井记’,谁想傍晚‘二狐井’变成了‘二狐泉’,我这记也得改成‘二狐泉记’了!”
红枣回想起来也觉好笑,拍手笑道:“而且还得加上老爷一铲子挖开泉眼,醍醐灌顶的经历!”
闻言谢尚想起他的铲子,问道:“我挖泉眼的铲子呢?”
“收着呢!”红枣示意金菊给拿过来。
谢尚见后笑道:“这铲子是池师傅递给我的,怕是池家的,回头叫人多给池家些钱买下来!”
这是他挖出泉眼的铁铲,意义非凡,谢尚打算珍藏。
红枣闻言自是答应。谢尚又道:“红枣,你替我磨墨。我给爹写封信。济南泉多,泉池也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咱们这个泉池到底修成什么样,我跟爹取取经!”
他爹虽说没自建过泉池,但叫谢福替他就地搜罗几张图纸却是极容易的。
一夜无话,早起红枣看显荣、显真、晓乐都精神抖擞的在廊下侯命,方才放了心——正是用人之际,一个都不能倒。
吃过早饭,谢尚方才问:“园子里的泉水如何了?”
显荣应道:“老爷,今早小人去瞧时,满满一塘水。听晓乐说,昨儿请来的池师傅实验过了,说老爷昨儿打的这泉水特别有灵性,但等涌满水塘就不涌了,而待人打走水,这泉又将接着涌。”
闻言红枣抽了抽嘴角,心说:什么灵性?不过是内外水压的平衡问题而已。
谢尚却听得很高兴,笑道:“既是这样,那就叫人多用!陆羽在《茶经》里说: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
“这泉水得流动才好!”
“老爷明鉴!”显荣接着道:“再就是这泉水池的修造。据池师傅说,这泉水流大,想修池底,最好是在周边先修个更低洼的石池,然后把水引过去后再修。”
只是这样一来,工程耗费颇多,远不是修井的费用所能比。
不过显荣觉得他家老爷不差钱,就没提池波这句话。
谢尚笑道:“我原有修石池给花园添景的打算。既是这样,就且先按池师傅所言先修个小池,赶上冻前把这泉眼淘澄赶紧。”
“我爹那边我写了信,一会儿你打发人送去驿站寄去。”
“等我和我爹商量定了水池样式,明春解冻好再大修。趁这个时间,正好多积存些石头!”
显荣一听就笑了。
他就知道他们老爷不差钱,瞧这先修再改的,可有一点计较钱银的意思。
红枣倒是知道修比造更费钱,不过她认同谢尚上冻前先修个简易石池的打算。
不说花园里放一个半吊子的泥土水坑太不成样,只说为了水流不腐,必是有奴仆受命打水。
若有人提水时脚滑滚落下去,即便不闹出人命,但若受冻生病也是不好。
总之花钱事小,安全第一。
红枣点头道:“老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