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放的地方不好,我是待也待不下去,倒不如早点辞官家去的好还能尽尽孝”
闻言谢尚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抱着他爹胳膊问道:“爹,是不是朝廷给你外放的地方好,你就不辞官了”
谢尚实不想因为自己而绝了他爹的仕途。他爹能走到现在并不比他容易,而且没他爹,他也不可能有连中六元的成就。
“爹,要不你且等朝廷给你旨意后再提辞官的事好不好”
谢尚哀求不算,又蛊惑道:“爹,您都做九年翰林了,眼见外放就能穿红袍了,您真就甘心现在辞官”
“爹,您好歹等红袍上了身,衣锦还乡一回,给太爷爷、爷爷瞧过,让他们都高兴了,然后又祭了祖后再说”
不管怎么样先不叫他爹提辞呈再说,然后等这回家去叫他太爷爷和爷爷劝说他爹谢尚相信两个长辈一准不能叫他爹辞官。
谢子安被儿子劝说得动了心,想想便点头道:“那就再等几天”
正好替儿子扛了御史台的弹劾。
次日午后,谢子安收到御史台弹劾告知贴的同时,弘德帝看到了谢子安辞官的消息。
静默一刻,弘德帝长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朕先还奇怪谢子安昨儿为什么行为癫狂,与平常判若两人,现知道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
“真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作为一国之主,弘德帝自然知道谢子安昨儿午门外喧哗失仪的事御史台参他“自身不正,教子无方”的折子现就在他桌案上现摆着呢
因为谢子安的更出风,先前打好腹稿准备参谢尚的御史一出宫门就全都改了主意改参谢子安了
天家都是先君臣后父子。对于弘德帝突发的父子感叹,李顺并不敢接。
“把暗卫撤回来吧”弘德帝又道。
“是”李顺赶忙答应。
如谢子安所想,弘德帝不可能让他父子都入阁,而两人中弘德帝确是更看好年轻的谢尚治下出了史无前例的连中六元,弘德帝如此想:即便今后谢尚再无建树,在史书上也是他的文治武功。
何况谢尚确还是个人才,未入仕就已经有马掌和水窖两样名垂千古的功绩,他蛮好和谢尚谱一段慧眼识菜,君臣相得的佳话。
虽然已决定不取谢子安入阁,但眼见谢子安撂挑子,弘德帝还是有点不高兴,心说这才避了两天嫌就受不住了。也不想想他跟他儿子都忍多少年了
从谢子安午门外一句“古今考场第一人”,弘德帝看出了谢子安道貌岸然外表下隐藏的骄纵自傲,不是那种为了前程而一味委曲求全之人。
弘德帝挺待见谢子安这种敢豁出头当靶子给御史台参的脾性,决定无论如何得把谢子安留下,不叫他回去享清福生了谢尚这么一个儿子,谢子安福气已经够大的了
弘德帝想叫谢子安他办事隔三差五地和昨儿一样给御史台找找事,分散分散御史们的注意。
弘德帝自登基以来为什么一直效仿他爹厚待惹是生非的武勋
还不是因为武勋多是父子兄弟同朝,跟御史对撕起来有战斗力,他只要居中裁判就好。
要是文臣武将都是圣人,就该御史逼他做圣人了
他现是坐了圣人位不假,但他喜享俗世福啊
登基前他是不懂这个道理,但现在懂了,自是必得在他身边留几个俗人。
朝廷文官对他长期一味纵容武勋已多有不满,现难得翰林里出了个谢子安,弘德帝想他必得好好利用。
若是利用得好,弘德帝一拍巴掌他和谢尚父子君臣相得的故事就有了。
“李顺,”弘德帝吩咐道:“再拟一道旨,放谢子安山东提学官,赏穿蟒袍。”
“旨意里着重提一下他教子有方,让他今后尽心教化地方,为国取材。”
弘德帝一句话谢子安就从六品编修连升六级,成了掌一省学政的正三品大宗师不算,还赏穿了士大夫梦寐以求的“象龙之服”,莽服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弘德帝不信这样的赏赐下,谢子安还有脸提辞呈。
对得起身上的花衣吗
对于弘德帝的神转折,李顺倒是见怪不怪君心难测嘛
头一回见识弹劾折子,谢尚有点懵。
“爹,”谢尚不敢相信地问道:“您在长安门外说了几句有据可考的实话,怎么就成立身不正了”
“眼红嫉妒呗”谢子安不以为然地嘲笑道:“参我的人必是儿子连秀才举人都考不中”
谢尚
“没事”谢子安安慰儿子:“这被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前两年我吃个炒划水都被参骄奢。尚儿,你往后就知道了。人在朝中走,哪能不挨参”
“参多了,就习惯了”
谢尚
“谢福,”谢子安吩咐管家:“你把我这些年的参折拿来给尚儿瞧瞧。”
“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这真不叫事”
莫非梁上听得直翻白眼: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你儿子才入仕,你就教他这些合适吗
谢尚看过参折后默然无语,半晌方道:“爹,原来我给你惹过这许多麻烦”
他爹八张参折,起码有一半都是因为他。
“嗤”谢子安不屑笑道:“尚儿,你看过去这些年,御史台参了我多少个教子无方”
“结果呢,你连中六元”
“现我巴不得都察院传了我去,”谢子安哈哈大笑:“我才好把这些折子当众甩他们脸上”
“哈哈,光想我就觉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