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在一旁赶紧表决心:“爹,您放心,我将来一准比大哥还争气”
谢子安忍不住嘲笑:“你哥都小三元了,你还能怎么更争气”
谢奕转转眼珠大言不惭道:“那我就考个大六元”
谢子安听不下去了,拿手里的信纸锤儿子,嘴里犹自恨道:“拉倒吧,五经都还没念出来呢,就敢这样夸口”
“我看你这回家去怕是连李贵中都比不过”
谢奕遭遇灰心一击,精神立就萎了,难得主动道:“爹,娘,那我先去温书了”
儿子走后,云氏方问谢子安:“老爷,尚儿既中了案首,金秋乡试必是会下场吧”
“这到手的功名如何能不要”谢子安点头,又转道:“只我这边得尽快上个避嫌折子。”
“咱们祖籍江州,”云氏奇道:“朝廷必不会点老爷主持江州乡试,这还有啥嫌好避”
谢子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朝廷惯例乡试考官都由翰林充任,我在翰林院这些年,和翰林院上下都有些牵扯联系,所以还是报备一声的好,不然被御史台一挑拣,没得误了尚儿的前程”
涉及儿子功名,云氏不敢再说,反是谢子安嘱咐道:“现外放乡试的旨意还没下来,但下来后,咱家今年可不能似往年一样能跟同僚相互走礼宴席,别管对方是不是江州差事,咱们都得避嫌,知道吗”
嘱咐一回媳妇,谢子安又叫谢福:“收集分类一下这回翰林院可能外放学士们的文集以及他们先前取的乡试文章,但等外放江州乡试主考的旨意出来,便立刻打发人赶送给大爷”
虽说要避嫌,但替儿子收集市面上有的考官们的喜好文章却是无碍
“谢子安的儿子,那个谢尚这回中了江州院试案首”隆庆帝拿着谢子安避嫌折子问心腹李顺:“这礼部怎么没回”
为免科场弊端,似现任官员的子弟科举取中后文章必抄录封存礼部,而礼部将派五人核查团复核文章的优劣和名次是否匹配。
随后礼部呈送的新科秀才名册里这些人的名字也得标红,以备隆庆帝查问。
因为院试三甲同年乡试必取的潜规则,一般隆庆帝都会留心各省的三甲人选。
但今年隆庆帝还没看到。
李顺恭敬道:“礼部必是在等云广等边地的科考名册都到了再一起上报。”
李顺说得在理,毕竟全国并不止江州一个地方。隆庆帝不言语了,而是打开翰林院一同送来的翰林名册思索点谁去江州合适。
似谢子安的同年必是不行,这便就去了四分之一;谢子安现在的几个属下不成,上司不成;谢子安读庶吉士的老师不行,点过他的坐师也不成;谢子安交好的同僚不成,同乡不成几个减法一做,隆庆帝忽然发现竟然没人可派了。
隆庆帝
“这翰林家的子弟考试就是麻烦”隆庆帝嘟囔着抛下了名册,唤人道:“李顺,让御茶房送杯奶茶来”
他得好好想想。
慢慢吸完一杯奶茶,隆庆帝有了决断,和李顺道:“既然这嫌怎么避都避不过去,就老办法抓阄吧”
闻言李顺赶紧捧来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金花瓶,隆庆帝抱起来狠摇了几下方才放下,然后又拿李顺递来的金筷子从瓶子里夹出一张折纸给李顺。
李顺展开折纸,看到纸上写着“元维”的名字其人不但是谢子安那科的状元,且又是谢子安的上司和交好同僚便点头道:“这避嫌的事就叫元维头疼去吧”
“总之,朕是尽力了”
李顺见怪不怪地答应道:“臣领旨”
听完圣旨,谢子安和元维面面相觑,心说怎么会这样
站起身,谢子安跑去请教掌院学士。
“大人,”谢子安先施一礼道:“不知下官先前请大人代奏的这避嫌折子是否已上达天听”
“嗯”掌院捻须点头道:“老夫已经上奏,而且是跟这回的名册同奏。”
言尽于此,谢子安却是不好再问了,只得再施一礼致谢:“下官多谢大人告知。”
转回身看到跟来听信的元维,谢子安冲对方不发一言地拱了拱手便自顾走了从现在起到发榜,两人都得避嫌,不好再说话了
十天后谢尚收到谢子安的信,知晓了今科乡试的主考元维。
作为一个一心想中状元进翰林院的中二少年,谢尚本着见贤思齐地想法翻烂了历年状元们的文章,更没少跟他爹打听元维谁让他爹跟元状元是同年和上下级,熟呢
读元状元看过的书,仿元状元的文风作文章,最后似元状元一般地中状元就是谢尚的人生目标。
谢尚没想到朝廷真点了元维来主持乡试不由得喜忧参半喜,是他熟悉元维的喜好,忧则是元维跟他爹太熟了,熟得不避嫌都不好意思。
谢尚觉得他的解元没考就飞了,心情颇为沮丧。
倒是老太爷见多识广,他看大孙子家信里半字未提避嫌的事便知是不想给谢尚压力,便帮着劝慰道:“尚儿,你爹在翰林院九年,不管朝廷点谁都得避嫌。”
“现依我看,朝廷点元状元来倒是对你的成全。”
谢尚:
老太爷自信言道:“文状元本是一科魁首,其文名天下尽晓。”
“偌大一个翰林院上下几十人,状元也就那么几个人。朝廷点文状元来也是看重咱们江州士林的意思这科举子可都将是文状元的门生。”
“尚儿你不是一直仰慕文状元吗现有拜到他门下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