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地人前露脸自是兴奋,得意回道:“这袍子是我孙女和孙女婿给我做的,说是用雪山上的什么皮做的。”
李高地觉得灰鼠皮这个名字不够气派便不肯告诉人,只自怨自艾道:“哎这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前面说后面忘的,这什么皮的就是记不住。”
“总之,是很难得很贵重的皮子,”李高地如此告诉人道:“我听着都舍不得穿。”
“你们说我都这个岁数了,还做这些好衣裳干啥没得糟蹋钱”
众人听了自是劝慰道:“李三太爷,这可不就是您的福气吗”
“我们倒是想穿,可都没似您能养个谢大奶奶那样的孙女,能享孙女的福”
至此,李高地方才又道:“后来还是他们劝我说这衣裳做都做了,若只白放着也是可惜,我才上了身。”
“呵这一上身方知道这袍子贵有贵的道理,穿身上就跟起火一样浑身发烧,比我往年的羊皮褂子都暖和穿了就脱不下来,我就只好这么穿了。”
“脱什么啊”听的人七嘴八舌地劝道:“李三太爷,打今儿起可就开始数九了,您这么好的冬衣现在不穿可等什么时候穿呢”
“再说这是您孙女的孝敬,您不穿可不是辜负了她一片心”
“对啊,李三太爷,您孙女有钱,咱们看着了不得的衣裳搁她只是九牛一毛。我要是跟您一样有这么个孙女,便就坐家里安安稳稳享福,才不想这些有的没的”
李满仓站在李高地身后心里很有些堵往年这时候村人跟他爹夸的都是他,但自去年起这话风就变了:去年因为一件羊皮大氅,夸的便都是他大哥;今年因为灰鼠皮袍又夸红枣可预见的,往后夸的也将都是红枣和她女婿了。
他一个庄户可要拿什么跟谢大奶奶和谢大爷比呢
李贵雨一旁听着,心里也颇为不平。
明明他爷现在他家生活,日常吃穿都是他爹娘照应打理。红枣不过年节送了件与她而言根本无足轻重的体面衣裳罢了,落这些人嘴里便就成了少有的孝顺真正是群势利眼
李满囤进村的一路,也跟他爹一样收获了路人的艳羡,心中也是得意。不过,他不似他爹李高地那样以为灰鼠皮这个名字不体面,所以但有人问,他随口便就告诉了。
“这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听的人不免感叹:“没想这雪山上的田鼠生的跟咱们高庄村的都不一样,咱们村地里的田鼠可没有这么长的毛”
“田鼠”李满囤闻言笑道:“你和我先前以为的一样,但我女婿说不是。”
路人一听就更好奇了:“李老爷,你女婿咋说”
李满囤道:“这雪山既然叫山,山上自没有田。这田地都没有,又哪里来的田鼠”
路人恍然大悟:“对啊”
李满囤:“我女婿说这雪山上多的是松树。松树上生着一种尾巴比身子还大的松鼠。”
“尾巴比身子还大”路人均觉难以想象。
李满囤道:“其实咱们城里家具铺里就有这个雕着松树和葡萄在一起的多子多福图案的家什。”
“你们得闲可以去瞧”
也是昨儿看到谢尚画的松鼠后,李满囤方才想起他在城里见过松鼠。
李满囤讲的有凭有据,路人瞬间就全都信了。
“李老爷,”有人感叹道:“你女婿知道得可真多”
李满囤一听就得了意,矜持道:“他家学渊源,眼界见识如何是咱们所能比”
路人一听纷纷点头称是,心说可不是吗,他家都出三个文曲星了
于是就有人恭维道:“李老爷,您女婿小小年岁便就知道这许多,将来一准也是个文曲星”
闻言,李满囤瞬间笑掉了下巴
于氏早起就穿上了蓝皮袍和紫绵裙。对镜梳头的时候,于氏看到匣子里的银头面不觉叹了口气:这要是副金头面就好了
只可惜金头面太贵,老头子一准舍不得
他手里的现银都准备留着置地和宅子呢
于氏的遗憾在午晌看到王氏的时候达到了顶端王氏今儿戴的足金牡丹头面,不说了,上回吃席时见过,知道仅金项圈和金锁两样就有二两,比她想买的全套头面还大。
她气的是王氏的裙子,竟是绣了金花的,行动间金闪金闪的,比她的裙子不知光鲜了多少倍
于氏不太在意裙子的颜色,她就喜欢王氏裙子上的金灿灿
钱氏来得早。她来时见到于氏的衣裳,心知是红枣所给,自是艳羡。但她厌恶于氏,不愿助涨她威风,便一直隐忍着没问。
现看到王氏,钱氏眼见王氏的袍裙比于氏的更光鲜更气派,立便笑道:“大嫂,你这套衣裳可真漂亮啊特别是这裙子,还绣了金,看着可真富贵啊”
王氏被钱氏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笑道:“这衣裳倒也罢了,只这裙子颜色太鲜亮,红枣自己穿不算还非得做给我穿,我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哎大嫂,”钱氏亲热笑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咱们去谢家吃席,谢家十三房的太太们不都还穿着这样的红裙吗”
“她们那个岁数都能穿,大嫂你这么年轻,又有啥不能穿的”
“依我说我倒想有条这样的裙子来穿,只可惜,没生个跟你一样的红枣来孝敬我”
钱氏的话不止说到王氏心坎里去了,就是于氏听了也颇为动心她和谢家大太太年岁相差不多,于氏暗想:这么说,她也能穿红色绣金的裙子了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