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剪了一朵栀子花:“很好,去竹月轩喂给苏莯,让她一口不剩地吃下去。”
紫苏眸光一顿,看向了茯苓手中的食盒。
“你也去。”俞婉说。
紫苏愣了愣,反应过来俞婉是在吩咐自己,欠了欠身,与茯苓一道出了清风院。
紫苏到底不傻,甚至她很机灵,俞婉的话只说一半,她就能猜出下一半。
给苏莯喂东西,是自己向俞婉表忠心的第一步,因为这里头装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苏莯曾在湖边救过自己,自己若是心软不肯让苏莯吃下去,那就是违背了少夫人的命令。
二人进了竹月轩。
半夏正在照顾面色苍白的苏莯。
同样是落水,苏莯的情况比自己当晚严重太多,或许少夫人不仅仅是将她推下水,还对她做了些别的,一念至此,紫苏心底的忌惮更深了。
“我和茯苓都来了,少夫人身边没人了,你们几个赶紧回清风院伺候少夫人吧。”紫苏吩咐说,语气还算柔和。
到底心虚,连往常的架子与傲慢都没了,不过几个丫鬟小,谁也没往深处想,只觉得紫苏今日挺好的。
半夏三人离开了,紫苏对茯苓说:“把她扶起来。”
茯苓放下食盒,走到床边将苏莯扶(拽)了起来。
苏莯让俞婉扎中的大穴,元气大损,正浑身虚弱着,在一顿能吃十碗饭的茯苓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紫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少夫人赐了粥,你把它喝了吧,把食盒打开,粥给她。”
最后一句是对茯苓说的。
茯苓麻溜儿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山药粥端了出来,递到苏莯手边道:“给。”
苏莯撇过脸:“我不想吃。”
那个女人给的东西,鬼知道下没下药!
紫苏道:“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少夫人说了,一口都不剩。”
苏莯冷冷地朝紫苏看了过来。
紫苏又想起了月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与眼前的苏莯渐渐重叠,但只是一瞬而已,快到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苏莯又恢复了羸弱不堪的神色。
“先放着吧,我待会儿再吃。”苏莯虚弱地说。
紫苏捏紧帕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少夫人让我们看着你吃下去。”
苏莯眉心微蹙。
茯苓没耐性了,挠挠头,掐住她下颚,舀了一大勺灌进她嘴里:“让你吃你就吃!瞎叨叨啥!”
她还没得吃呢!
这粥里放了红枣,还有红糖,老甜老香了。
茯苓吸了吸口水,十分听话地一口也没贪污,死命地灌进苏莯嘴里了。
……
紫苏回清风院向俞婉复了命,俞婉没说什么,让她退下了。
燕九朝有事出了府,俞婉坐在房里等他回来用膳,却等到天都黑了仍不见他人影,这时,江海前来禀报,说是少主在外吃席,请少夫人一同前去。
吃席?
俞婉挑挑眉,既是要吃席,自然得盛装出席,只是不知是个什么席,俞婉不敢穿得太过招摇,拉开衣柜挑了身湖蓝色的广袖云仙裙,让手巧的半夏给梳了个单螺髻,簪了一支飞鸾衔珠的足金花钿,并几支镂空流月点翠钗,华贵而不失清雅,雍容而并不厚重,明眸皓齿,梳云掠月。
一屋子丫鬟看都看呆了,早知少夫人美,却不知日日得见还能让人如此惊艳。
“少夫人。”紫苏递过一张嫣红的唇纸。
俞婉轻轻地抿了抿。
唇色光艳。
俞婉带上紫苏出了少主府。
江海第一眼愣住,却很快垂下眸子来,对俞婉道:“少夫人请上车。”
主仆二人坐上马车。
俞婉道:“少主可说了去哪家吃席?”
“说是在丽湖。”江海道。
“哦。”俞婉应了声,没再说话了。
她当真以为是哪家摆席摆到湖上了,到了才知哪有什么人家,不过是自个儿一家。
奢华而精致的画舫,更精致的燕九朝坐在甲板上。
饶是坐着轮椅,这人的身上也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俞婉带着紫苏上了船。
这艘画舫俞婉并不陌生,在她被颜如玉劫持那日,他乘风破浪而来,脚下就是这艘金光闪耀的画舫,然而他身后有足足一千水师为他护航。
那一刻的他,实在拉风得有些过分了。
紫苏虽是官家出身,可官家的底蕴又哪儿皇族深?她一上船便被这破天的富贵惊呆了,她毫不怀疑画舫的甲板都是金子做的。
“嘘。”忽然,影六拦住了紫苏的去路,冲紫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紫苏压住了喉咙里的尖叫。
影六朝她使眼色,紫苏会意,跟着他去了不远处的茶房。
俞婉笑了笑,没在意小丫头让影六给拉走了,她来到燕九朝身旁,右侧是金丝楠木打造的凭栏,约莫半人高,雕了燕王府的云纹徽记。
据说金丝楠木千年不腐,万年不朽,乃皇帝御用之木。
俞婉不知这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但她的确没在皇宫之外的地方见过旁人用这种木。
燕九朝穿着一身天青色锦衣,乌发高高地束起,戴了白玉冠,他有着无可挑剔的面庞与五官,如玉精致,如月风华,便是什么也不做,依旧俊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俞婉在燕九朝身旁蹲下,托腮望着他:“只我们两个吃席吗?”
“嫌人少了?”燕九朝冰块脸似的地看向她。
俞婉却没恼,唇角一弯:“燕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