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虎?义士?好吧,他实在看不出来。
要么是他眼瞎了,要么是那位陈太师眼瞎了。
『话说回来,官田……舞阳有多少官田来着?』
往后一仰,秦寔将背坐在座椅上,心下暗暗盘算起来。
平心而论,对于舞阳的情况,他并不是很清楚,尤其是官田这一块,毕竟这一块以往是归县令与县丞管理的,而他与那两人都不熟悉,平日里也甚少接触,自然不知具体。
但作为当年攻占了舞阳县的前长沙义师曲将之一,以及去年负责舞阳县农事的驻县武官,秦寔心底多少也有个大概。
据他估算,舞阳县的田地应该在十五万亩到二十万亩之间,其中有接近五成曾属于当地的世家大户,这大致也是现如今县衙要没收的官田数目,保守估计在七万亩到十万亩之间。『……就算八万亩吧。』
秦寔取了一个折中的数目。
而如今县尉可掌控的官田,便是其中的一半,即四万亩。
至于四万亩田地到底有多少价值,秦寔就估算不出了。
而对此,赵虞早就算过一笔账。
就拿舞阳‘一半官田’的四万亩田地来说,倘若这四万亩田地都用来种粮食,保守估计一年产粮在四万石以上。
而一名成年男子一年大概需要消耗四石粮食。
也就是说,县尉掌握的这四万亩田地,大抵上可以养活一万名郡卒。
当然,这是理论上的数字,与实际相差甚远,别的不说,总不能让手下的郡卒一年到头都吃白饭吧?
再者,县卒要发钱饷吧?
算上这些,这四万亩田地可养活的县卒就会大大缩水,而赵虞所拟定的‘三千编制’,就是一个比较客观、容易达成的数目。
至于剥离了四万亩官田后是否会影响舞阳县的本地米价,迫使舞阳县的米价因本地米不够、必须从他县购入而导致米价上升问题,赵虞倒不担心。
因为县尉手下的县军不可能一年到头都光吃白饭,到时候,县尉掌握的‘官粮’,必然会有一部分流入本地米市,以换取金钱购置肉类、蔬菜,也就是说,就算四万亩官田被剥离,也不会对舞阳县的米价造成影响。
甚至于,县尉手中的官粮,还可以起到稳定米价,打击黑市、不法的效果,让各县的米价受到双重保护——平日里有县尉手中的官粮逐步流入本地市场,稳定米价;危及情况下,由县令、县城掌握的‘县仓米’亦会涌入市场,进一步稳定米价。
在这种双重保护下,舞阳等地的米价会比往年任何时候都稳定,这姑且也算是一个额外的好处。
对于这些,秦寔看得自然不如赵虞透彻,但唯一能看懂的事,就是县尉的权力被大大提高了。
反之,县令、县丞对县尉的约束力被削弱——既有兵权又有官田可以养军的县尉,还会受到县令与县丞的掣肘么?
长此以往,县尉或许会逐步脱离‘县政’体系,从而导致‘军政分离’——即县令、县丞管民事、内政,而县尉则管军事、治安,名义上县尉仍是县令的下属,但县令再也难以约束县尉。
什么?县令有权撤换县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如今颍川郡南部各县的县尉,那可都是有担任都尉的赵虞任命的,你一个县令敢撤换看看?
你今天敢撤个县尉,赵虞就敢提拔后者担任郡军的士吏,再让此人回到该县驻军,到时候情况什么都不会改变,相反,县令却失去了再次撤销该人的权力——因为那名县尉,已经是郡里的士吏了,县令是无权撤销的。
至于向郡里告状,抱歉,晋国不允许越级上报,县令上呈的行文,只会落到郡丞陈朗的手中,考虑到陈朗与赵虞的关系,到时候无疑会被扣下来,几乎不可能送到李郡守的手中。
甚至于,有可能会因为郡守府官员的‘疏忽大意’,‘不小心’送到都尉署,送到都尉赵虞手中。
这就是只手遮天,在如今的颍川郡,赵虞已经渐渐可以做到这一点。
“秦士吏,临颍县尉鞠昇、鞠县尉求见。”
就当秦寔还在仔细观阅手中的政令时,忽然有士卒来到他的廨房通报。
『鞠昇?他来做什么?』
秦寔微微一愣,微微点头道:“请他进来。”
“是!”
片刻后,鞠昇便在一名县卒的指引下来到了秦寔的廨房,身后也一样跟着两名头裹黑巾的黑虎众。
秦寔并没有起身相迎,因为他与鞠昇的关系谈不上好与不好——双方仅仅就只有‘曾一同在义师担任曲将’的交情,却谈不上是朋友,毕竟鞠昇是他们当中彻底倒向那周虎的个例。
哦,还有一个曹戊。
“你来做什么?”秦寔微皱着眉头问道。
鞠昇笑着说道:“听说舞阳前一阵子受到卧牛山群贼的骚扰,我来瞧瞧。”
“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流寇罢了……”秦寔不屑得说道。
听闻此言,鞠昇笑着说道:“可莫要小瞧卧牛山群贼,这伙山贼,就连周都尉都很重视呢……”
“……”
秦寔瞥了一眼鞠昇,嘴角扬起几分嘲笑。
就在这时,却见鞠昇转头对屋内四名黑虎众道:“几位,让我与秦士吏单独聊聊如何?”
听到这话,鞠昇身后的两名黑虎众转身就走出了屋外,只剩下负责‘保护’秦寔的两名黑虎众有些犹豫。
见此,鞠昇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