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师颇有深意地看着远处的赵虞,微微一笑,登上了马车。
这一日,平静地度过。
一行人平静地到了城外,平静地拜祭了毛公,然后平静地回到了城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而从那之后,陈太师也再没有向赵虞试探什么,提起什么,就跟他不再提‘义子’的事一样。
待众人回到毛宅后,陈太师向毛老夫人提出了搬家、迁坟的建议,但毛老夫人却婉言拒绝了,她称他老头子生前在叶县做了二十年的县令,死后亦葬在叶县城外,她亦不想搬去别处居住。
见此陈太师便说道:“近期,我儿薛敖将率军前来南阳郡平叛,皆时战火恐会波及叶县。”
然而毛老夫人还是婉言谢绝了,只是将长子毛铮郑重地托付给了陈太师。
无奈,陈太师也就只能作罢。
在此期间,赵虞就跟个局外人似的,完全没提到他。
次日,赵虞早晨起来,在驿馆的堂屋内见到了前来拜见陈太师的叶县县令杨定,看杨定风尘仆仆的模样,多半是在得到县尉高纯送去的消息后,急急忙忙回到了叶县。
“周虎?!”
瞧见赵虞,杨定等人也很吃惊,跟在杨定身后的魏驰更是皱着眉头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赵虞笑着看了一眼跟在杨定身后的高纯,笑着问道:“高县尉没有提周某的事么?”
见杨定、魏驰转头看来,高纯不禁有些尴尬。
没错,由于当日震惊于当朝太师赴他叶县一事,高纯在派人向杨定送信时,只是简短地提了陈太师的事,并未提及赵虞。
就在双方气氛僵持之际,就听老太师淡淡说道:“好了,居正是为了护送老夫来的叶县。……老夫知道你俩以往有些龌蹉,看来老夫的面子上,杨县令莫要见怪。”
一听这话,赵虞的嘴角就不禁扬了起来。
虽然他这段日子在陈太师面前担惊受怕的,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嘛,这不,方才老太师这番话,显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你背后有王太师又如何?』
看着面色微微有些难看的杨定,赵虞心中不禁有些膨胀。
曾几何时,他都不敢过于得罪这杨定,怕的就是这杨定身背后的靠山王太师王婴,可现如今,他也是有靠山的人了,而且他的靠山陈太师,与那位王太师还是朝中政敌。
若非不想显得太过于得意,赵虞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看着憋着笑的赵虞,杨定的面色着实难看,毕竟他也听得出,方才陈太师那番话明显就是站在这个周虎那边……
『短短半年不见,这厮当上了颍川都尉不说,居然还攀上了陈太师……』
深深看了一眼赵虞,杨定愈发感到头疼了。
毕竟,他与对面的周虎,那可是积怨已久了。
“好了,杨县令,继续说叛军的事吧。……居正,你坐下也听听。”
“是。”赵虞与杨定皆拱了拱手。
之后,杨定便向陈太师与赵虞讲述了目前南阳郡的战况。
跟已经结束的‘梁城会战’不同,南阳这边的战乱还在继续,荆楚义师与长沙义师汇合后,对南阳军前后夹击,致使南阳将军王尚德处境艰难,一度落到需要郡内各县派兵援助的地步——而杨定也是因此,与王尚德的族弟王彦一同率军去支援其兄。
半个时辰后,待杨定讲述完南阳郡的战况,陈太师点点头道:“老夫此番带来二十万军队,分别由长子邹赞、次子薛敖二人统帅,其中,薛敖的五万余军队不日即可支援南阳……杨县令不妨派人通知王将军。”
“是。”杨定拱手应道。
次日,杨定再次前来驿馆拜见陈太师,待他离开后,陈太师将赵虞招到面前,说道:“看来你与杨定关系相当不睦啊?”
赵虞惊讶问道:“老大人何出此言?”
见此,老太师便解释道:“方才杨定来见老夫,旁敲侧击问老夫,是否知晓你与关朔私下协议,致使关朔弃昆阳而攻叶县……”
『居然背地里陷害我……』
赵虞心下暗骂了杨定一句。
不过他并不担心,毕竟眼前这位老太师早就知道这事了。
他好奇问道:“老大人是如何回覆他的?”
只见老太师捋了捋花白的长髯,淡淡说道:“我说,老夫知道。”
赵虞差点就笑出声了。
他十分好奇当时那杨定究竟是什么表情,想必是十分郁闷。
似这般又过了三五日后,到了三月十五日的前后,薛敖带着河南都尉李蒙,率领八千太原军、五万河南军,抵达叶县,与陈太师、赵虞等人汇合。
跟赵虞猜得差不多,鉴于‘梁城会战’的溃败,陈勖已下令全面撤回陈郡,因此,薛敖、李蒙二人不会吹灰之力就收复了鄢陵、临颍,随后在收复定陵时与王庆率领的颍川军分别——后者率领颍川军去收复召陵,而薛敖与李蒙则带着近六万军队直奔叶县这边。
不夸张地说,颍川郡差不多已全面击退了叛军的威胁。
当然,即便击退了叛军,但后续大一堆烂摊子,却还需要颍川郡里去收拾,最紧急的莫过于尽快恢复各县的农事,争取赶上今年的春耕。
因此,陈太师特地再次叮嘱赵虞:“你回许昌后,当尽快组织人手恢复各县的农事,倘若田地所属出现争执,暂时将其搁置,务必要将粮食种出来。……这不止关系到颍川,也关系到其他郡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