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敖心中闪过一丝遗憾。
的确,看这场仗当前的状况,倘若河南都尉李蒙能率近五万河南军抵达,那么留给三路义师的,恐怕就只有全军覆没一途。
可见,薛敖当日认为他能令‘三十万叛军’全军覆没,绝非是毫无根据的妄言。
他有这个自信。
当然了,话虽如此,但倘若在这场仗打响之前,河南都尉李蒙便率五万河南军赶到,恐怕战局也未必会是眼下这个样子——归根到底,三路义师今日之所以打成这样,除了他们急着想要撤回陈郡以外,更主要的还是陈勖、程周、吴懿三人都低估了薛敖的魄力,武断地认为薛敖不敢仅凭五千骑兵就攻击他十余万义师,以至于被薛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骑兵追来了!”
“快逃命啊!”
薛敖亲率的这支太原骑兵,迅速饶过了逃窜的豫章义师大部队,吓得豫章义师上上下下的将士面如土色。
但薛敖却懒得理睬这些人,率领麾下骑兵径直追向了前方的江夏义师。
不得不说,千余名骑兵纵马奔驰的响动也着实不小,在前方的江夏义师,很快就注意到了身背后的骑兵。
此时已与陈勖汇合的大将朱峁连忙找到陈勖,急声说道:“陈帅,那薛敖杀来了,我等必须立刻结阵,否则恐怕会遭到豫章义师相同的下场……”
然而陈勖却摇头道:“不!叫士卒们加紧速度急行!……江东义师已在前方接应我等了。”
“什么?”
朱峁微微一愣,赶忙看向南侧,旋即他才发现,早他们一步撤离的江东义师,并没有丢下他们独自逃命,而是在远处结阵等待,显然是为了接应他们。
“快!冲过去!”
随着陈勖的命令,万余江夏义师士卒加快奔跑的速度,旋即从江东义师的阵地前冲过。
而紧紧跟在陈勖军身背后的薛敖等千余骑兵,却不得不放缓速度,最终停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江东义师在阵地前,部署了一支多达四、五千人的弓弩手阵列,也不晓得是不是将他们四万军队中的弓弩手全部聚集到了一起。
平心而论,弓弩手对骑兵来说有一定的克制,但算不上是天克,因为骑兵一旦开始冲锋,他们顶多只会让弓弩手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撑死两次,而在此之后,那就是骑兵对弓弩手单方面的屠杀。
但即便如此,此刻面对多达四五千人的弓弩手阵列,薛敖亦不禁有些踌躇。
因为他知道,倘若他们强行冲上去,他麾下千余骑兵必定会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没。
哪怕是他,夸口当世无双的他,却也招架不住四五千弓弩手的齐射啊——但凡是人,根本挡不住这种规模的弓弩齐射。
更何况在这四五千弓弩手身背后,还有多达三万五千余名江东叛军的步卒。
因此,薛敖被迫停止追击陈勖军,勒马观望局势。
此时,有他身边的骑兵提醒道:“将军,豫章叛军逃过来了。”
“……”
薛敖微微点了点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仿佛是一头正在等待出击时机的猛兽。
而就在静静观望局面时,已有多达两万余名豫章叛军溃卒,逃至了江东叛军的阵地,旋即在江东叛军将领的指挥下,迅速往南撤离。
而从始至终,四万江东叛军一动不动。
“将军!”
“将军!”
董典、钟辽二将,亦碍于四万江东义师的威胁,被迫放弃追击,与薛敖汇兵一处。
在相互打了声招呼后,薛敖轻笑着对董典、钟辽二将说道:“我以为这些江东叛军已经逃了,没想到他们居然留下来接应其余两军,呵,还真是仗义啊……”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远处的江东义师,冷笑道:“那么,你们打算怎么退呢?”
他打定主意,只要那近五千弓弩手稍有撤退的迹象,他就立刻率四千骑兵杀过去,先解决掉这些能对他骑兵造成威胁的弓弩手。
只要除掉了这些弓弩手,剩下的江东叛军步卒,那纯粹就是他们的猎物了,可以让他们在这片平原上尽情地狩杀。
而与此同时,在远处江东义师的本阵,吴懿苦笑着对赵寅说道:“真没想到,这些骑兵竟能击溃人数远超他们的豫章义师。尤其是那个薛敖,真是可怕啊……”
“毕竟是陈门五虎嘛。”
赵寅笑了笑,旋即对吴懿说道:“能做的咱们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咱们也必须尽快撤离了,否则等颍川军与梁城军腾出手来,那就麻烦了……”
“唔。”吴懿点点头,下令道:“传令下去,各部按照顺序撤退。”
在吴懿的命令下,三万五千名江东义师步卒,陆陆续续开始撤退,这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薛敖当即就打起了精神。
但让他惊讶的是,那五千江东弓弩手,却始终保持着戒备,一动不动。
『对面想做什么?难道要让这五千弓弩手断后?』
饶是薛敖也有些想不通。
然而就在这时,那五千弓弩手出现了动作,原本的方阵,迅速分散为前后两支横列。
紧接着,那举着‘陆’字旗帜的,居后方阵列的一半弓弩手,陆续开始撤退,足足后撤了二、三百步的样子,旋即再次组成阵列。
此时,另一半举着‘赵’字旗帜的弓弩手,也开始陆续撤离,他们撤退到了‘陆’字旗帜弓弩手阵列后方大概二、三百步的距离,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