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旁,童彦亦一脸惊讶地重新打量赵虞。
而作为当事人,薛敖饶有兴致地看着赵虞,笑着问道:“那么,周都尉有何建议呢?”
赵虞抱拳说道:“不敢说建议。……正如卑职所言,在当前的天气下,暂时也只能先采取这条计策了,卑职斗胆补足将军这条计策中的某些遗漏……”
说着,他抬手一指地图上的开封、小黄二县位置,正色说道:“薛将军所述计策中最关键的一点,也是最大的破绽,即建立于叛军会过分紧逼梁郡,甚至是兵临城下,那么,倘若叛军分驻开封、小黄二县,又当如何?”
他抬头看向薛敖,抱拳正色说道:“请将军恕罪。……卑职虽未与豫章、江东两股叛军交过手,但却与陈勖、项宣、周贡几人都打过交道,陈勖此人,计略更胜关朔,且为人谨慎稳重,绝不贪功冒进,倘若我猜测无误的话,纵使我方按兵不动,他今年也最多止步于开封、小黄二县,绝不会再进一步……兵临之下,过分紧逼大梁,确实有助于提高叛军的士气,但叛军也要相应付出代价,别的不说,单单是立营之事,他就知道我方不会轻易令他得逞。将军放弃驰援咸平,不也正是考虑到难以在当地迅速安营扎寨么?”
说罢,他再次朝着薛敖抱了抱拳,放低姿态道:“这是卑职愚见,若有冒犯将军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哈哈哈。”
薛敖笑着挥挥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他确实不在意,毕竟他所提出的作战策略,只不过是他初步拟定的大致策略而已,就连他也知道其中肯定是留有破绽,所以他才要与李蒙以及这位周都尉一起商议。
现如今,这个周都尉确实提出了建议,且一语中的道明了其中破绽,他赞赏还来不及呢。
似这种敢对他提出之建议作出‘中规中矩’评价,并不过分褒赞、实事求是之人,在薛敖看来那才是真正合格的带兵将领,跟旁边某个惯于恭维谄媚的家伙完全不同。
『这周虎不愧是曾在昆阳击败过反贼关朔……』
心中暗暗称赞一句,薛敖见猎心喜般问赵虞道:“那么,周都尉对此有何建议?”
『果然问了啊……』
赵虞暗自苦笑,因为他早就猜到薛敖会这么问。
可他哪有什么建议?
就算真有建议,他也不能就这么告诉薛敖啊。
虽说这场仗,他已愈发觉得义师方胜少败多,但在他心底深处,他到底还是希望是义师能占据优势。
“唔……”
他故作沉吟,实则绞尽脑汁思索着应付薛敖的办法。
忽然,他心中微微一动,想出一条计策。
他抱拳对薛敖说道:“将军,依卑职之见,想要让叛军中计,那么唯有‘示敌以弱’……”
“怎么个示弱法?”
“让叛军看到我方急于求成……”赵虞也不卖关子,当即就解释道:“正好将军昨日才抵达梁城,咱们不妨立刻就杀向咸平……”
“你是说……”薛敖摸着下巴处的短须若有所思,看神色,他应该已经猜到几分。
见此,赵虞点点头,继续说道:“此次前往咸平,我方必然无功而返,因为叛军绝对不会让我方在当地建成营寨,与其对峙,但这次无功而返,却或许能让叛军产生我方冒进的误判。……依我对陈勖的了解,咱们卖了这么大一个破绽,他一定不会放过,若是我猜测无误的话,他必然会派一支军队紧紧咬着咱们,一路迫使我军退回梁城。……如此一来,尽管我方士卒白跑一趟,徒然消耗了精力,但陈勖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这或许能变得更为激进,尝试在梁城境内建立营寨,以求对梁城形成逼迫。”
“唔唔。”
薛敖沉思着点点头,笑着称赞道:“妙!……这招才是妙!”
说罢,他不顾童彦有些尴尬的神色,拍案道:“就采取周都尉的办法,李蒙,你跟我,还有周都尉,咱们三人率军跑一趟咸平。”
“是!”
赵虞与李蒙立刻抱拳应道。
此时,薛敖又吩咐童彦道:“至于童都尉,依旧坐镇梁城……”
就在赵虞暗自以为得计时,就听薛敖又叮嘱童彦道:“另外,童都尉要当心考县方向。……尽管豫章、江东两股叛军已与陈勖的江夏叛军汇合,但江东叛军未必就没有在考县预留一支军队,以便在某个时机牵制梁城。……此番我与周都尉、李都尉二人前往咸平,多半会与那几路叛军僵持几日,甚至十几日,期间若天降大雪,我等短期怕是无法返回梁城,介时,你一要严防考县方向趁机袭击梁城,二要警惕叛军绕至我与李蒙、周都尉三军背后,明白么?”
童彦立刻端正神色,抱拳说道:“明白,请薛将军放心!”
『……』
从旁看到这一幕的赵虞,面具下面色略微有些僵硬。
不错,他向薛敖提出‘示敌以弱’的更深层含义,就是为了抽空梁城的守备,以便江东义师能从考县偷袭梁城——毕竟考县就在梁城的东面,虽说隔着近百里地,但倘若梁城疏于防范,江东义师也未必完全没有机会。
然而,看似莽夫的薛敖一眼就看出他的诱敌之策会给梁城造成虚弱,立刻就提醒了童彦,让赵虞暗中为江东义师创造的机会化为乌有。
更有甚至,这薛敖还考虑到了天降大雪的可能,提醒童彦他们三军可能短期内无法撤回梁城,叮嘱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