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宋赞抱拳行礼后,这名护卫不亢不卑地问道:“宋将军,纪将军想知道您这边战况如何?几时能攻入城内。”
这一番话,听得宋赞皱起了眉头。
彼此都是黄康麾下的部将,宋赞自然了解纪武,在他看来,只要有机会,纪武绝对会趁机攻入城内来抢他的功劳。
可现如今,这纪武居然派人来询问他,这就意味着,纪武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
想到这里,他惊讶地问道:“莫非西城墙也有‘黑巾卒’么?”
“黑巾卒?”纪武的护卫一脸困惑。
“就是一群头裹黑巾的守卒。”在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后,宋赞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南城墙。
纪武的护卫顺着宋赞所指的方向看去,旋即便看到在那昆阳的南城墙上,在众多的守卒之中,隐约可以见到一群头裹黑巾的家伙,这些家伙相比较其他守卒异常凶猛,即便是一对一,他长沙军的将士竟也讨不到什么便宜,甚至要弱于下风。
“不。”纪武的护卫摇摇头说道:“西城墙并没有那样的‘黑巾卒’。”
“哦。”宋赞点了点头。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在听到这话后,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错,这场仗打到此刻,他对那群头裹黑巾的‘黑巾卒’,已愈发忌惮,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帮‘黑巾卒’,竟比他长沙军的士卒还要悍勇、还要凶猛。
在他看来,倘若这昆阳有五千名这样的‘黑巾卒’,那他们基本上是无法取胜了,好在这支精锐似乎人数不多,至少西城墙那边并没有,这是否意味着,昆阳城内就只剩下那三四百名‘黑巾卒’?
在思忖了一下后,宋赞正色对纪武派来的护卫说道:“你回去告诉纪武,我这边很快就有突破,叫他再坚持一阵子。……当然,倘若他那边有机会,他大可抢去破城的功劳。”
“……是。”
纪武的护卫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宋赞,抱拳离开了。
见此,宋赞便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昆阳南城墙。
在他所见,昆阳南城墙上守卒林立,但他很清楚,远处城墙上的守卒,至少有一半以上不堪一击,简直就跟丝毫未经训练的平民似的,空有一腔勇气,但毫无厮杀经验,别说几乎挡不住他麾下的将士,每当陈朗麾下的弓弩手发动齐射,这群‘民兵’基本上都是死伤一二百人。
他心中猜测,可能是见局势危机,因此昆阳县便将城内的百姓派了上来,协助守城。
这种守卒,自然谈不上什么威胁,真正的阻碍,还是那群头裹黑巾的黑巾之卒。
可问题就在于,那群实力与乌合之众无异的民兵,凭借人数、不牺伤亡,强行挡住了他麾下将士的进攻,为那群黑巾卒争取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他当然也想过趁机发动强攻,可问题是,那群黑巾卒就在城墙上喘息,只要战况稍有不妙,这群人就立刻接替城墙上的民兵,堵死防守上的漏洞,再次将他麾下的将士逼退。
宋赞尝试了两次,除了杀死了许多民兵,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这个昆阳县,简直……』
宋赞皱着眉头,恶狠狠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旋即厉声喝道:“进攻!继续进攻!看对面到底能死多少人!”
在他的命令下,他麾下的长沙军士卒们再次加紧进攻。
而此时放眼南城墙上,遍地都是尸体,观衣着打扮,这些尸体几乎都是兄弟会的成员。
陈才、张奉、马弘等人一边带领兄弟会的成员奋力抵挡叛军的进攻,一边指挥另一部分兄弟会的成员从城墙上搬运尸体,可即便如此,城墙上仍就躺着至少数百具尸体。
至于兄弟会成员在这半个时辰内的总阵亡人数,那更是触目惊心地超过两千人,比城外仍在进攻的宋赞麾下叛军士卒的总人数还要多。
毫不夸张地说,这些兄弟会成员在城墙上的平均存活时间,仅仅只有三十息。
但这些人的牺牲是值得的,至少他们的牺牲,给黑虎贼的老卒们换来了宝贵的喘息机会,而只要这些黑虎贼老卒仍有体力,城外的叛军就很难一鼓作气攻破城池——至少以城外叛军目前的士气与斗志来说,基本上是办不到了。
“敌、敌军又攻上来了!”
伴随着一名兄弟会成员带着惊恐的喊声,附近众多的兄弟会成员面色苍白地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与盾牌。
这些长矛与盾牌,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不知易手几回,只要先前的持有者一死,它们就会被交给后续的兄弟会成员,让后者带着它们登上城墙,参与防守。
“母、母亲……”
一名年轻的兄弟会成员,死死握着长矛与盾牌,眼眶微红,喃喃低语着。
若仔细观瞧,不难发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并不丢人,在兄弟会成员死伤两千余人后,这个时候被派上这段仿佛会吃人的城墙,去抵抗那群比豺狼虎豹还要凶猛的叛军士卒,对于一名年近弱冠的年轻人而言,怎么可能不畏惧?
好在黑虎贼的老卒们并非全部退到城墙内侧歇息着,在赵虞的命令下,城墙上仅剩的三四百黑虎贼,分作两批轮换歇息,保证任何时候都有一半的黑虎贼老卒协助那些兄弟会成员一起防守——否则,那可能真的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在这些兄弟会成员当中,许柏注意到了身边那名喃喃低呼母亲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他,鼓舞、激励着这名看上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