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郡守李旻传讯身在昆阳的荀异,询问究竟。
荀异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装模作样去了一趟黑虎寨,回来后派人给郡里传讯:周虎称,他与绑架刘、王两位县令的黑虎贼失去了联络,目前正在派人联系。
在得知这个解释后,李旻又气又怒。
他简直无法想象竟然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
他倒没有怀疑周虎,毕竟在他看来,周虎已经得到了想得到的赦令,应该不至于在这件事上戏弄他,破坏了大好的局面——而这也正是赵虞叫荀异没有拆穿那份假赦令的原因。
无奈之下,李旻只好催促荀异,叫荀异去催促周虎,令周虎尽快联系上在外的黑虎贼。
而这一拖,就又拖了几日,拖到了四月下旬。
说实话,此时的李郡守,恨不得立刻就派兵围剿黑虎贼,但又有所犹豫,毕竟黑虎贼并未拒绝释放刘仪、王雍两县县令,只是周虎与在外的黑虎贼失去了联系,倘若他立刻动手,那刘仪、王雍两位下属肯定是活不成了。
明明可以让下属活着回来,为何要将下属逼到死路呢?
而这,也正是赵虞的高明之处——他一不拆穿李旻的把戏,而不拒绝释放刘、王二人的条件,这变相让李旻投鼠忌器,不敢立刻对黑虎山用兵,使赵虞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截止五月上旬,李郡守忍着性子等待着,等待着昆阳县那边给他传来一个好消息,然而这份期待却是一日又一日地落空。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再次发书催促荀异:到底什么情况!
五月初九,李郡守得到了荀异的回信:周虎已联络上在外的黑虎贼,已下令在外的黑虎贼将刘、王一行人带回主寨。
看到这份信,李郡守心中的怒火稍稍平静。
那个该死的周虎,他总算是联络上他那群该死的手下了!
那就赶紧放人吧。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一直等到五月中旬,黑虎贼还是没有释放刘、王两位县令。
平心而论,李旻自忖他的脾气还算不错,但这次他却被黑虎贼给气出了肝火。
盛怒之下,李旻派人将荀异召回了郡里,当面质问后者。
荀异装作惶恐不安的样子说道:“大人,卑职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周虎忽然对那份赦令起了疑,怀疑那是一份假的赦令……”
“什么?!”李旻气地几乎要吐血了。
就差临门一脚了,那周虎居然开始怀疑那份赦令的真假了?
曾几何时,他还有些得意自己用一份假的赦令将那周虎骗的团团转,没想到这件事今日却砸了他自己的脚。
他又惊又怒地质问荀异:“那周虎如何断定那是一份假的赦令?”
荀异摇头说道:“回大人话,那周虎并不肯定。”
“唔?那你怎么知道?”
“回大人话,那周虎希望通过卑职,叫昆阳县令刘緈交出几份先前郡里发下去的公文,卑职认为他是想验证那份赦令的真假。”
“……”
这有理有据的解释,说得李旻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刘毗交了么?”
荀异摇头说道:“刘县令严词拒绝,因此周虎很不满。……卑职认为此举或使周虎加深了怀疑。”
李旻点点头,旋即沉声说道:“我令工匠伪造几份公文,你带回去给刘毗,让他交给周虎观阅,消除周虎的疑心。”
“是。”
一来二去,又花了数日光景,再加上赵虞故意拖延,以至于到了六月初,黑虎寨还是没有释放刘仪、王雍、裴绥三人。
不说李郡守这边被黑虎贼出尔反尔的行为气得肝火大涨,身在昆阳的叶县县令杨定,则看出了几分端倪。
他对魏栋、魏驰父子说道:“我的预感验证了。……我原本就觉得奇怪,奇怪于那周虎明明犯下了劫官、烧衙的不赦之罪,为何还敢认为可以得到李郡守的赦免,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只是他的拖延之计,他根本没打算放人。……甚至我怀疑,周虎恐怕早就知道李郡守给他的那份赦令是假的,只是他故意不说。”
听到这话,饶是老家将魏栋也没反应过来,困惑问道:“可是……拖延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即便他猜到李郡守会在他放人后翻脸,也不应该觉得光靠拖延就能解决眼前的危机呀。”
“我觉得他是在等什么机会。”
杨定一边沉思一边说道:“一个能让我等、让郡里暂时顾及不到他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面色微变,眼眸中闪过几许震撼之色,口中喃喃说道:“难道……不会吧?”
“少主?”魏氏父子不解地看向自家少主。
只见杨定在军帐内来回踱了几步,沉声问道:“老爷子,今年,大江以南的叛乱军,极有可能会大举反攻,对么?”
“对啊。”魏栋不解地点点头,顺势说道:“所以咱们才要抓住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老家将的话音戛然而止,略显浑浊的眼中亦闪过几许骇然之色,惊声说道:“少主,你是说,黑虎贼在等叛乱军?!……这、这不可能,只是一群山贼而已,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难道黑虎贼暗中勾结叛乱军?”
“不清楚。”杨定摇摇头说道:“但我肯定,那周虎必然知道这件事,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何一次次地拖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