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身已被染红的小夫,爬到了兄长的身边,痛苦的呢喃着,仿佛受伤的小兽。
满嘴鲜血,还少了几颗牙的兄长再次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凶狠的眼神犹如护崽的野狗。
凶悍的家仆狞笑一声,捡起了少年掉在地上的半截树杈,抡起来狠狠抽了过去。
那少年抬起右手抵挡,树杈抽到手臂上,顿时肿出来一大块儿。少年咬着牙,也不管手臂是否骨折,只是另一只手紧紧护住身旁的弟弟。
那家仆看这少年性情如此硬气,有些恼怒,再次抡起树棍。
“够了——”
刘和的声音在那名家仆的身后响起,家仆立即停手,随手扔掉那树枝做的半截棍子,瞪了那名少年一眼后,回到刘和身边。
刘和静静的看着那两名少年,心中突然间涌现了这些天往洛阳行程中看到的景象,其中有悲苦挣扎着生存的黔首庶民,有趾高气昂的纨绔子弟,有挎着短刀或长剑的游侠,有散播符水愚民的方士。一路行来遇到了两次路匪,此时大汉的民生已经如此不堪了么?
天空稍有阴,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阵淅沥沥的小雨,官府的一众兵卒便赶到了跟前,领头的是平县的一位县尉。
刘和虽年少,但毕竟是家中男丁,现在父亲不在当前,刘和自当出面。跟那县尉打过招呼后,一些细节之事便由家老说明。
那县尉见到刘和乃是豪族宗室的公子,态度很是恭敬的解释道:“公子去往洛阳路程也不甚远了,要是快点走的话,最迟入暮之时应当可到,此地匪盗之事吾等自会处理。”
刘和随口询问道:“这些是哪里来的匪盗?你们准备关押到县内牢狱中?”
那县尉答道:“平县的牢狱关不下他们了,至于怎么关押,我们也派人去了河南府衙,得等郡内兵曹史来定夺才好。”
刘和点了点头,说道:“出了这种匪盗之事应该河南尹来管,毕竟几十人的匪盗。”
“公子说的是啊!尤其今年这流民不少,县里的人手难免不足。”
“现任河南尹是哪位?”
“是何太守。”
“何太守?”刘和突然想到一个人“何进?何遂高?”
“是,那可是皇亲,当今皇后的兄长。”说罢后,那县尉抬眼看了看刘和,接着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公子认识?”
刘和下意识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失笑一声后又摇了摇头,不再多说。那县尉也不好多问,寒暄了几句后,只见远处来了群官兵,看起来应当就是这县尉口中河南府衙的兵曹史。
那兵曹史抵达后,立即分派人手羁押了这数十名路匪,同时还厉声询问了几句。
经过刘和身边时,上前打了个招呼。
“这位公子受惊了,一些从荆州和扬州赶来的流民,说是来投奔太平道神上使。”
太平道?刘和微微一愣。
“一群狗胆的泥腿子,还敢拦路抢劫。我先领回去复命了,公子慢行。”
刘和拱了拱手,余光看到了之前那对少年兄弟,年少的已经显得奄奄一息,年长一点的兄长还强撑着守在一旁。刘和看向两人的眼神有些复杂,仿佛触动了许久之前的记忆。
“这兄弟二人?”
那兵曹史冷笑一声。“公子放心,既然惊扰了公子,到了府衙内,自会有人狠狠收拾他们,看他们也没命熬过……”
没等这兵曹史说完,刘和向家老挥了挥手,让其拿来一些财帛递给了眼前这位兵曹史,而后说道:“尽量找医匠给治疗一下。”
这兵曹史稍显迟疑,那少年兄长看向刘和的眼神也露出一丝诧异的感激。
刘和也并未再解释什么,路遇匪盗的事情解决后,车队再次前行。
淅沥沥的小雨不久便停了,原本阴沉的天空,逐渐放晴,只有几片云朵在缓缓流动。轻风徐徐,吹拂在人脸上有那么一丝清凉。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有单衣独行的儒生、或是三五人同行的黔首庶民。
“少主,前面去禀报主公的人回来了。主公的意思是让我们加快点速度,尽量在入暮之前进城。咱们是不是让车辆加速先行一步?”家仆恭敬的向车内的刘和询问。
刘和静静听完家仆的询问后,点了点头。“找人带路,我与母亲先行进城,其他人自行跟着吧。”
家仆答应了一声,便忙着去招呼其他人了。
距离洛阳越来越近,刘和心里充满了忐忑和紧张。年前的一场大病之后,刘和容貌身形虽未变化,整个思想和灵魂却完全不是之前同一个人了。千年之后的灵魂进驻了这倶身躯,使得刘和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来面对和熟悉这一切。
自从接受了自己当前的身份后,刘和就静静的思索着东汉末年这段进入三国时期的恢弘灿烂的历史。自己的父亲也曾在这段历史中赫赫留名,虽然并没有成就一番霸业,甚至不曾真正意义上的割据一方。但是父亲的名声和威望确确实实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刘和一直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做些什么,既然踏入着璀璨滚滚的洪流之中,估计自己也逃不开这奔腾之势。经历了普通人的惶恐与激动之后,心里又难免泛起一丝期待。虽然自己当前暂时名望和权利都不具备,但是对于未来的却是有了那么一丝想法。
车辆加速后,颠簸更甚,打乱了刘和的思绪。这一次刘和随家人进京,将是灵魂穿越后,首次面见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的这位父亲刘虞,刘和其实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