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这吊钱就赏给你了!”
小夫人李氏房中,陈阿母来讨赏了。
“谢夫人!”陈阿母欢天喜地,收起钱来,又道,“殿下对夫人确实不公,别说二公子与世子同日而生,还早了两个时辰,却只能纡尊降贵,立为次子,自小,连乳娘都舍不得配给二公子,这些年,夫人一手把二公子养大,着实是辛苦了!”
李夫人叹了口气,忿忿说道“嫡庶有别,只怪我的命不好!可如今,我已贵为侧王妃,却依然处处要受胡氏的气,这,我可忍不了!”
“夫人有什么吩咐,奴婢定当尽心尽力!”陈阿母卑躬屈膝,一副奴才模样,只因收了李夫人好处。
李夫人点点头,幽幽说道“越乱越好,方能解我心头之恨,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
“奴婢明白了!”陈阿母恭谨回应,狼狈为奸。
李夫人的房子,确实不算奢华,傢俬略显陈旧,各种器具也不算考究,有些桌凳还有明显的破损划痕,这样的光景,的确没有半点侧王妃应有的气派。
或许,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因此生恨吧……
………
夜已深,皇后的含光殿内,李祖娥手捧书册,侧于榻上,秉烛夜读。
高洋步履蹒跚,走了进来,一身酒气。
李祖娥听到脚步声,知道皇帝来了,却假装不知,依旧阅着书页。
“大胆皇后,夫君来了,也不起身恭迎,我可是皇帝啊~~”
高洋大声喝斥,身子却扑向了李祖娥,凑上脸便吻个不停。
李祖娥用书册挡住他的脸,说道“夫君既无皇帝之态,又怎敢让妾身行天子之礼?”
高洋愣了愣,吱唔道“皇帝之态?我没有皇帝威仪吗?”
李祖娥掩嘴笑道“妾身只说此刻,瞧你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哪有半点皇帝之威?”
“真的吗?”高洋听了,不由得整了整衣冠。
“夫君不信,让人取镜子来瞧~”
“管不得了,又不是上朝,还顾什么皇帝威仪?”
高洋说着,又搂住了李祖娥,李祖娥动弹不得,手中书册跌落,差点碰到火烛。
“小心书册…”
高洋忙松开了她,伸手将书册拿了起来。
“孝经?哪个菩萨写的?”
“这不是佛经,是孔圣人写的……”
高洋有些尴尬,自小他就不爱读书,兄弟中,数他肚子里墨水装得最少。
李祖娥看出高洋的窘态,忙道“夫君说得也对,孔圣人自然可比菩萨,佛经倡仁慈,孝经倡仁孝,都有共通之处,不过孝经既崇仁孝,供养父母,又倡忠顺,忠君顺上,可谓是帝王之经,臣子之经,君君臣臣之经!”
高洋心中大悦,便抚着她笑道“我就爱听你说话,如蜜糖入喉,沁人心脾!不似光华殿的,只知吃肉喝酒,撒娇耍泼,自然你才配做皇后!”
李祖娥笑答“谢陛下厚爱!”
温存一番,高洋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听说那姓元的安乐王,逼着你姐姐嫁给了他,真有此事?”
李祖娥点点头,答道“算是姐姐替我赎过,嫁给了他!”
“元家人,早就该死了,我明日便去砍他人头!”高洋忿忿说道。
“夫君何须怨他?是妾身毁婚在先,李家有愧于他,并非他的过错!如今,他既是李家的女婿,也是妾身的姐夫,与夫君也有连襟之情,于情于理,都没有处罚的理由啊!”
李祖娥有些着急,一来,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失了婚约,二来,她可不愿让她姐姐成为寡妇。
只是她不知道,高洋是在挑尽万千理由,灭掉元氏旧族,好彻底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哈哈,我就是吓唬吓唬你,只要元家没有过错,我是不会故意找茬的!”高洋一笑而过,掩饰了过去。
李祖娥这才舒了口气,柔媚一笑,说道“夫君仁慈,慈悲之心既可入佛经,也可入孝经!”
…………
光华殿,段昭仪面色沮丧,望着桌案上摆满的美味佳肴,却毫无食欲。
“本宫只会吃肉?”
段昭仪哽咽着,抓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本宫只会饮酒?”
段昭仪说着,又握起酒杯,头一仰,喝个干净。
有宫人劝慰道“娘娘,当心身子啊……”
“要这身子有何用?”
段昭仪一挑眉,双手扒拉着桌案,将菜肴酒壶全扫在地上,摔得粉碎。
宫人们吓得面如土灰,纷纷跪地,直呼“娘娘息怒!”
段昭仪苦涩笑了笑,抹抹泪,说道“你们……把四书五经都搬来,即日起,本宫也要好好熟读诗书,不让人笑话!!”
宫人们连连称是,忙将书册一一搬来,铺满了一桌子。
段昭仪撇着嘴,捏起书册,翻阅起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段昭仪才看了一页,已目瞪口呆,又换了一本,读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段昭仪一头雾水,看看左右,想找人释疑解惑,却又怕人笑话,失了身分。
“都是些什么啊……”段昭仪眉头拧上了额头,终是力不从心,只得放弃。
“太后驾到~~”正迷茫间,门口响起以通传之声。
段昭仪连忙起身,率宫中之人迎接“恭迎太后!”
娄太后姗姗而入,摆摆手,柔声说道“平身!”
段昭仪扶着娄太后,上座,自己却被一桌子的书册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