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帝眼里一片杀戮之色:“有何不可?为天下百姓计,死一些人有何妨?天师就不要妇人之仁了,此必宁杀错,勿放过!”
江天师心中暗叹,知道圣上这话,是有意将自己“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的劝诫给堵住,只能说道:“圣上,臣并非此意啊。”
弘毅帝剑眉一挑:“那天师又是何意啊?”
江天师奏道:“圣上,似这种灭族之事,很难避免跑出一个半个的。而对于这件事来说,如果跑出了那个人,就是跑出了全部。若是现在灭绝倪姓,这些枉死之人自是对朝廷怨恨之至。若是阴气所聚,去保那人,到时候更是麻烦啊。最重要的是,这个童谣只是我们现在这么解读,是不是真的是这个意思还不能完全确定。”
弘毅帝想了想:“那依天师之见呢?”
江天师奏道:“臣愿即日前往景陵,查出此人所在,势必彻底解决此事。”
弘毅帝想了想之后,便准奏了。
第二日,江天师便带着人,前往景陵府。
到了景陵府之后,江天师便一边每日里带着罗盘四处勘探,一边命令本地官吏打听附近可有奇异之人,又或者可有奇异之事。
地方官员一打听,还真打听出来有这么个奇异之人。
景陵城东,有一个破落户,上无双亲,下无子女,人称“酒邪子”。
这个外号是因为他极其嗜酒。到什么程度呢?任何人,在任何时间,在任何地点,只要看到他的时候,必定是已经醉酒,又或者正在喝醉酒的过程中。
这酒邪子原本也是个老实农户,也有个相亲相爱的妻子。但天有不测风云,两人完婚三年之后,好容易怀上了孩子,结果生产时难产,母子双双都没有保住。从此之后,便每日里以酒浇愁,渐渐地就变成了一个烂酒鬼。
由于终日就是醉醉醺醺,也不事劳作,没钱时便看到什么区典当什么,家产便渐渐败光了。
为什么说此人奇怪呢?是因为他拜完家产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没钱的时候,便会拿出一些金银首饰出去典当。
最开始还有人在怀疑他在偷鸡摸狗,又或者去做那盗墓的勾当。县里的衙役和村里的地保也跟踪了过,但这酒邪子每日里都是没日没夜的喝酒,确实没有偷奸犯科的行为,也便只好作罢。
后来有一次他喝多了,又被人指责了几句,便忍不住还嘴:“老子喝酒怎么了怎么了?喝你家的了?再说了,别说老子爱喝酒了,连鬼都爱喝酒!不瞒你们说,老子天天喝酒的银钱,也都是我那鬼兄弟给的。”
众人也只当他在说胡话,不过喝酒喝到这么脑子不清醒的,也是绝无仅有。于是这件事就被人们当笑话来传了。
按说这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笑料,但景陵城一直都风平浪静的,也没有什么很多特殊的事。县衙里面查访奇人异事,地保实在没什么好报了,于是就把这件事报了上去。原本也只是应付一下,没想到张天师看到这条消息之后,非常感兴趣,要见一见这个酒邪子。
衙役们见到上官如此重视,立马跑去将酒邪子五花大绑抓了过来。
话说这酒邪子被押到官衙跪在地下,却也不惊慌,开口说道:“小民一不偷二不抢,凭什么抓我?”
江天师亲自去给他松了绑,笑道:“不是抓,只是想和你聊聊。”
酒邪子笑了一声:“我一个酒鬼,有什么好聊的?”
江天师也笑了:“对,就是聊酒鬼的事。”
酒邪子仰天哈哈大笑:“我估摸着十有八九就是这事。好吧,我就明说了吧。是,我是有两位义兄。虽说人鬼殊途,但我们都爱喝酒,便义结金兰。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瞧不起我酒邪子。瞧不起就瞧不起呗,我还不和你们玩呢。”
说到这里,把脖子一梗:“不过,要我酒邪子出卖我义兄,那是万万做不到的。来吧,来个痛快的吧!正好下去和两位义兄相会,每日里饮酒吹牛,岂不快哉?”
旁边一众衙役哭笑不得,这得醉成什么样才能说出这等胡话啊?
想不到的是江天师竟然丝毫不以为意,而是去后堂拿出一瓶陈年杏花村说道:“酒邪子,你看看这酒怎么样?”
酒邪子打开瓶口,鼻子像狗一样嗅了几下,随即眼睛发亮,喉结上下滚动,不断地吞口水。
江天师说道:“这样,只要你和我聊聊你义兄的事,这瓶酒就是你的了。”
尽管眼睛一直没离开那瓶杏花村,酒邪子还是坚定地说:“不可能!我知道你是天师,专门抓鬼的。”
江天师哑然失笑,过后才开口:“不错,我是天师,抓鬼也算是我的职责。不过,我只去抓那些害人的恶鬼。”
酒邪子不信地吐出两个字:“骗人。”
江天师指着衙役说道:“你看他们,也是抓人的吧。但是这景陵城这么多人,他们抓了几个?若不违法犯罪,他们会去抓吗?那我也是一样的啊,若不干坏事,管他是人是鬼,我去抓它做甚?哦,我知道了,肯定你那两个鬼义兄不是什么好鬼,做了作奸犯科的事,所以就怕我去抓,对吧?”
酒邪子被江天师一激,脸都涨红了:“才没有呢!我义兄和我一样,虽然都嗜酒如命,但是害人犯法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
话匣子打开就好办了,接着江天师和酒邪子便聊了起来。说实话,虽然人鬼结为酒友,是有点意思。但说来说去也就是三个酒鬼天天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