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虎抬眼看了一眼林掌柜,见他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心下一阵欣慰。
这段时间凡是听到他要娶大桂花树旁那家女子的,无不脸露奇色,林掌柜是为数不多的几位听了这个消息,面不改色之人。
笑面虎不由问道“老林,你没什么看法?”
林掌柜奇怪地看了一眼笑面虎道“又不是我和她过日子生孩子,要啥看法?”
笑面虎一听,先是愣住,过了一会儿,这才拍拍林掌柜的肩膀,力道比之前轻柔许多,也没说什么,溜溜达达朝着下一家走去。
小伙计见笑面虎一行人走得远了,这才搭上来挤眉弄眼地问道“掌柜的,大桂花树下那家,不是说是哪家世家公子哥儿在外面养的小老婆吗?儿子都生了一个了”
抬手给了小伙计一个爆栗,林掌柜没好气道“平常干活儿没见你这么主动,家里长短的事儿你倒是挺得不少。”
小伙计摸着自己的脑袋,揉一揉,也不气,继续往前凑道“这不是最近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还在门前嚷嚷么?上次我看见个独臂老头儿拉了那小孩儿就往怀里抱,还以为是花拍子来拐小孩儿,要不是我家兄弟拦着,我保准上去帮忙。”
林掌柜没好气地对着小伙计挥挥手道“去,去,去,快去把灯笼拆了。”
小伙计这才作罢。
大桂花树旁,一座两进院的小院子,院子里乱七八糟,往日里精心打理的小花园,花草不知道被谁踩的零零落落,红艳的花瓣沾了泥土呈现出一种暗郁的黑色。
不大的外院里站满了人,内院的卧房里,黄大郎半跪在一个白衣女子前,女子躺在床上,像是病了一场,他怀里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正不住地朝床上的女子观望。
黄大郎摸摸孩子的头,又将小孩儿递给站在身后的黄三,这才伸出右手轻轻握住白衣女子的手,语带歉意道“如娘,我还是违约了。”
被称作如娘的女子面容并不美艳,却带了股江南女子的婉约,只见她用手臂半撑起自己,脸色惨白,笑起来却透出这么一股子温柔道“大郎,快别这么说,若不是你,如娘我四年前早就死了。”
黄三看看自己的孙子,又看看自己的儿子,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如娘,叹口气道“如娘,这事儿你要怪就怪老身我,这孩子养在我黄家,认祖归宗比没名没分地跟着你要好。我也帮你联系了好姻缘,对方衣食富足,只是这孩子以后和你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娘苦笑着点点头,事情到现在还有她选择的余地吗?
黄大郎则是闭了闭眼,想是下了什么决心道“如娘,你有爱过我吗?”
还没等如娘回答,站在房间另一边的黄大郎的夫人尖叫一声,向黄大郎扑过来,一把扯开黄大郎握着如娘的手,狠狠地瞪着如娘道“小娼妇,你敢回答,一对狗男女,都不要脸。”
又冷笑一声看着小男孩儿尖声尖气道“小杂种也是个小娼妇养的,养在我名下是想都不要想,当我娘家死绝了吗?”
又斜眼看着如娘,心里火气熊熊往上蹿道“在家里就当养条狗罢了。”
小男孩被这么一吼,哇地一声哭出来,而如娘则是身子一软,又晕了过去。
黄三眼底一股厉色闪过。
黄大郎则站起来便是要一巴掌朝着自家恶婆娘扇过去,还是被黄三吼住“都个老子住手,要闹回去闹。”
黄三将怀中哭闹不止的小男孩儿递给黄大郎,从自己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稳稳地放在女子梳妆台上,招招手带着黄家的人犹如潮水般离开院子。
等众人离开,躺在床上的女子忽然睁开眼,瞪着房顶半晌,深深叹口气,竟然自己坐了起来,慢慢穿上鞋子,拿起那锭银子,一行清泪最终还是默默流了下来。
这又过了几日,令谨忽然被上次穿话的丫鬟又带到了松涛苑。只是这次并不是去的书房,而是松涛苑的内厅。
一见内厅,便看见厅里坐着一个老者,若不是他独臂的特征太过明显,令谨几乎差一点忍不出这就是黄三。
不过几日,黄三的头发竟然几乎全白了,脸上的肉也都垮了下来,显得老了不仅十岁。
黄三怀里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看着十分讨喜,宛若画报里的招财童子,身边站着黄三娘,一扫之前的趾高气扬,背微微佝偻,似乎是想将自己隐藏起来。
一家人都一身素缟,身上没有任何的饰物。
黄三面向着崔浩并没有注意到令谨进来,只听老者道“大郎在家中得了急病过世,大郎媳妇和大郎一向感情好,悲痛过度,竟然也跟着去了。”
令谨装作并没有听到,上前朝着自己祖父先行了礼,又朝着黄三行了行礼。
黄三不解地望着崔浩,不知道这个时候把三房的一个孙女叫来是什么意思。
只听崔浩道“嗯,斯者已逝,看在我的面子上,陛下是不会深究的。黄三你节哀顺变。”
黄三听得如此保证,也不追究崔十二娘为什么会在这里,拱拱手,又道“黄三娘的婚事我也给她找好了,大郎媳妇儿的侄子,她的表哥。我不在这里,还请直郎你能稍稍照顾着。”
“不在这里,黄三你要去哪里?”崔浩难得的动容。
黄三爱怜地摸摸小男孩儿的头道“天下之大,我们祖孙两四处去转转。”
又转头看向崔浩,似是看到往日青葱岁月里,少年郎们一起拔剑纵马的岁月,笑笑道“大郎我没教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