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歆和惜文在拓跋圭刚一走,便进了房间,见令谨已经穿好了衣服,只是神情却与平时大不相同,地上躺着一枚玉佩,品质极好,可惜玉佩的角缺掉了一块。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令谨的衣袖宽大,见她站起来,却露出一双并未穿袜的玉足,踏在冰凉的地板上,似乎并不觉得寒冷。
她缓缓走到玉佩边,仔细将玉佩和碎的角料捡了起来,捏在手心里看了许久,有泪水滴在玉佩上,一滴,又一滴,末了,她忽地松手,玉佩又怦然掉落在地上,令谨却再未多看一眼。
在安歆印象中的令谨是温和而坚定,有一些宫中嫔妃没有的淡然出世,可这时的令谨却多了一些她以前在宫中主子时常看到的神情,让人看得心惊。
“主子,可要热水?”想了一想,安歆还是问道。
“嗯”令谨淡淡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略一停顿又道:“越热越好。”
“主子,热水太热,怕是对皮肤不好。”安歆有些担忧地道
“要热水,越热越好。”令谨厉声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你是不听了吗?”
安歆只得应了然后退下。
令谨这时又扭头,看着惜文,清澈的眼睛中似有冰水,对着她问道:“犀香,是从哪里拿到的?平时烧完了,又是如何处理的?”
惜文有些不解,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姐,犀香是我亲自从外面的杂货铺中带进聊。至于处理,也是由我亲自埋在了院中的梅花树下。”
听完惜文的回答,令谨闭上眼,再睁开眼,神色愈加的严肃,对着她道:“今日,陛下问了我犀香的事。若是旁人,我势必是要怀疑的,可若是你经受的,那我是真的不知道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惜文大吃一惊,可又略微想了一刻,稍稍一迟疑,对着令谨道:“姐,此事我经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除了......除了有一次刚埋完香灰的时候,与来我们宫中的丽婕妤的大宫女有一次照面。可我确信她并没有看到我在埋什么。”
令谨听完,略一思索却道:“就算她没有看到,但是却可以日后来查。丽婕妤与我翠微宫平时多有走动,便是再来,宫中的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再者,她若是只是想看看树下埋的是什么东西,只需要找一个我们不在宫中的时间,再将宫中的宫女支开,自然是可以一查究竟。”
惜文听了,心下一动道:“昨日姐带着我们去看望大皇子,咱们宫中便只有三子在宫郑听三子倒是有件怪事。是丽婕妤派人过来取主子忘聊春容饼。三子便请丽婕妤的人在前殿等了一会儿,自己去厨房确认。却并没有发现春容饼,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丽婕妤的人已经走了。三子只当是丽婕妤派人来将这人召了回去。”
这便是对了,怕是丽婕妤的大宫女回去禀报了这事,便趁着自己不再宫中,又派人来确认。
只不过,令谨心中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第一,这犀香并不是常见的香料,她知道是因为之前在她阿娘身上出现过,自家的外祖父命人出去打听知道了。丽婕妤是如何一探便知。
第二,丽婕妤与自己的关系不好不坏,为何忽然要对她发难。自己不想怀孕,并不会拦到丽婕妤的道路。
第三,这局精巧利用的是人心,可也算是粗糙,似乎是并不知道自己与惜文之间的关系。这局只要自己相信惜文,便一定会追问出来其他的细节。
就在令谨思索的时候,又听惜文有些心翼翼地问道:“姐为何不想怀上陛下的孩子?”
在这宫中,也只有惜文才敢也才会如此明晃晃地直问。
窗外乌黑一片,浓的化不开汁,就像令谨现在的心情一般。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食指,令谨的双眼不带一丝感情道:“因为在这后宫之中,怀上了孩子的贵女,最后都只有死路一条。”
令谨冷笑一声道:“生下来的都死了。不能死的,便不会有孩子。”
她知道的这后宫的最大的秘密,就这样在这个夜晚,讲于了惜文听。
“陛下少年建国,周旋于权贵之中,心思异于常人,更恨被掣肘于各个世家贵族之中,因此凡是生下陛下子嗣的人,都会被陛下忌惮。刘氏,袁安,不都是死了。“
这些是她先知的,也是她敢于进宫的胆气。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对令谨无上信任的惜文只全数相信了,不过忽然想到一人,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二皇子呢?“
是啊,二皇子的生母不还活得好好的。
令谨嘴角挂起一个凉凉的笑意,在这空寂的黑夜中也带着无上的寒意:”陆家的野心太大,陆氏的情分也不及刘氏,她的下场.......”
顿了一顿,令谨的尾音带着一点嘲弄:“比不上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