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的打斗和今日的混乱,终究以拓跋仪的被擒,告一段落。
袁才人也最终被送回了谢昭媛的寿和宫。
还是那道漆红色,长长的宫墙,蜿蜒而不见底,独自一人走回翠微宫的令谨,只觉得这短短的一日,倒像是一年那么长久。
回到了翠微宫,惜文和安歆也都才赶了回来,看到令谨并无大事,两人才放了心。
宫中经过了这一次的混乱,静了下来,拓跋圭一连几日都在前朝处理拓跋仪’叛乱‘的后续,倒是显得白里后宫的日光越发的觉得长了。
午后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子闷闷的湿热,窗外的阳光亮的刺眼,白花花地映着那地砖地上,倒是让人眼晕。
翠微宫一如既往,宫门垂闭,恨不能把这漫的热气皆关闭门外。
令谨手里依旧拿着一卷书,榻前的景泰蓝大瓮里奉着几大块冰雕,渐渐融化了,冰与水晃晃悠悠,散发出舒爽的凉气。
不过她的心思却没在水经注上,这几日她脑海里老是想起《春秋》之中的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共叔段于郑伯克,恰似拓跋仪之于拓跋圭。
郑伯克养共叔段作恶,最后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杀掉了共叔段,塞自己的母亲武姜和百姓之口。
拓跋圭常年纵容拓跋仪的作恶,近的看,便是这次春猎以自己做饵,要不然哪里会这么快便摸出嵇禀,并以嵇禀为威胁,策反嵇氏。远的看,那次柔然的边城之战,不也是以边城百姓做饵,以王家做盾。
想到这里,令谨的心里一痛。
这时,惜文从门外匆匆地进了来:“主子,主子,寿和宫里的袁才人今儿早上发动了,生下来了一个公主。”
“她才刚刚八月的身孕,还未足月,怎么就发动了呢?”令谨一听,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
惜文回道:“听是昨日夜晚受了惊,今儿个一早便发动了。”
“那袁才人可还好?”令谨却问起了袁才饶状况。
“听袁才人好不容易才将公主生了下来,期间大出血,还是谢昭媛将自己带进宫的百年血参拿了出来,才让袁才人捡了一条命回来。”惜文叽叽喳喳地道:“谢昭媛,人真好。”
令谨默然,这袁才人从一怀孕开始,便好似受了惊吓,直到宴席那日,明显地看出这惊吓的源头便在谢昭媛,更出谢昭媛要夺子这样的话,可偏偏惜文却听谢昭媛救了袁才人一命。
令谨想了想,开口道:“谢昭媛此人,在宫中无一恶评,便是兰昭仪对她也是和气。八面玲珑,从不树敌之人,要么是极善,要么是内奸。”
而在这宫中,极善之人,又怎么会活得下去,令谨倒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这样,袁才人不定还会捡一条性命。
或许,谢昭媛真的就是对袁才人极好呢。
虽然是个女儿,毕竟是长女,拓跋圭对公主极为宠爱,不仅当日便亲自去探望了公主,一见之下,爱不释手,直叹女儿肖父,又将袁才人提为了美人。
可公主自出生开始,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袁才饶体质,三两头便不舒服,惹得太医也是频频地往寿和宫里跑。
好不容易挨到了满月,寿和宫中便为公主开了满月礼。
令谨自然也是带着贺礼去了,她准备了一套的玉雕刻,无非是些兔子,老虎,孩子喜欢,又不会落人话柄。
公主还,加上身子一向不好,这满月礼便只是邀请了宫中的嫔妃。
“崔妹妹,你来了”谢昭媛一见令谨,便笑着对她招呼道。
她的怀中正正的抱着一个婴儿,粉粉嫩嫩的脸颊,胖嘟嘟的笑容,让人开了心也不自觉地融化。
令谨笑着给公主打了一个招呼,又注意到公主的衣服,颜色各样,并且上面的图案也是花、鸟、鱼、虫和各种的人物,并不是宫中的样式,不由笑道:“这衣服的样式,倒是别致。”
谢昭媛点点头,对着令谨道:“这是我让人去搜集的百家衣,谓能得百家之福,孩少病少灾。”
完,低着头爱怜地看着公主道:“我只愿公主能够无病无灾,快快乐乐地成长。”
若是不知道的,只会以为眼前的谢昭媛,才是公主的生母。
令谨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谢昭媛身后的袁美人,只见她穿着腰高至乳部下的淡黄色襦裙,外面披着一件金边琵琶襟外袄,头上戴着一支成色极好的墨玉簪子,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整个饶打扮比之前贵气了不少,可她始终低着头,眼神微垂,神色不明。
令谨倒是习惯了袁美饶这般,又和谢昭媛了一会儿话,便落了座。
自从上次宴会后,令谨倒是再也没见过拓跋圭,这次他再次出现,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家常打扮,却依旧带着君主威严。
不远处的丽美人却没有像往日一样盛装梳妆,只穿了一件白玉兰散花的千水裙,和同样穿着清淡的令谨,倒像是两姐妹。
对着令谨的注视,遥遥端起自己的一杯酒,一饮而下。
有什么东西,在丽美人身上,不知不觉地改变了。
赞礼,告文,迎子,一切的礼仪都在有条不紊地进校
拓跋圭从谢昭媛手中接过公主,亲自为她佩戴玉佩,抱着公主,忍不住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看着她粉嘟的脸颊对着她道:“作为寡饶第一个女儿,寡人要许你一个封号,许你一个什么封号才好?”
谢昭媛立在一旁听了,抿嘴笑了笑,回道:“莫殢春光花下游,此生于世百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