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十娘嗤笑道“崔十二,你丢不丢脸啊,活像是个没吃饱饭的饿死鬼。”
“十娘,食不言,寝不语”崔四娘提醒道。
“我们不吃完了么,再说,你不是也说话了?”崔十二娘不以为意地顶了回去。
“你,你”崔四娘跺跺脚,气的站了起来。
崔五娘站了起来,捏捏崔四娘手,挑了修长的眉毛道“四娘,不要和这种胸无点墨的人计较。”
说完便拉了四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膳厅,十三娘咬着下唇,眼圈又红了。
十二娘没想到吃个饭,十娘都能闹出这些事儿来,叹了一口气,看看十娘,摇摇头,也走了出去。
本以为今日下雨,骑射课就取消,令谨已经盘算着,下午可以回去偷个觉,没成想,午膳时分,天气就又放了晴。
六艺之中骑射课设立在崔家马场,离女学有好一段距离,令谨更换完骑装,便匆匆赶去。
雨后的草场,碧蓝如洗的天空中放牧着白云,碧绿闪光的野草在微风中摇摇曳曳,风中刮来青草香,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马场中央站着两个女子,正笑着在交谈,一个年长,身材精瘦,肤色黝黑,另一个则是少女,约莫十五六岁,一身黑色劲装,身材高挑,左肩上悬着一朵红绸制的大花,脸色也是微黑,五官却极为俏丽。
两人见了令谨,都不由的一怔。
年长的女子首先回过了神,低头,屈膝,对着崔十二娘行礼“奴婢名为辛,负责为主家照顾马匹,平日大家都称奴婢为马辛。”
奴仆作为主家的私人财产,是只有名,没有姓的,为了区别,会在名前加上平常负责的差事。
骑射辛苦,且时下喜欢的都是娇弱貌若杨柳的女子。马辛是没料到有崔家本家的小娘子来骑射课。
崔十二娘连忙伸手将马辛扶起,拱揖道”在这骑射课上,没有主仆,只有师徒,若举世不师,则故道益离。“
说完,又朝着马辛行了一个礼。旁边的少女见状,也跟着行了一个礼,抬起头对着令谨紧张地笑笑道”我是家住西街二叔公家的崔若男。”
西街上混住了许多世家旁支,有混的极好的,出门马车锦衣,但大多数都是手里有个嫡支给的不大不小的差事,混着日子。崔若男家平日负责联络马场部分草料,因此和马辛倒是熟识。
十二娘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若男可是姐姐?我排行十二,家中都称我十二娘。”
崔若男局促地看看十二娘,又看看马辛。她心中是极为紧张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出门前,她可是被阿耶,阿娘,阿公和阿母都嘱咐过,千万不可得罪本家的任何人,更没想过会在骑射课上遇见崔家本家的小娘子。
马辛见状,回答道“嗯,若男是要年长些。”
“如此,我便称若男姐姐了。”十二娘声音温和柔软,带着几分脆甜之意。
崔若男听完,不由地猛点头。十二娘见状,心下对崔若男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几分寒暄之后,马辛从棚里牵了匹马出来,这马浑身漆黑,没有一点儿杂毛,毛色闪闪发光,更是油光水滑,令人称赞的颈上披散着垂地的长鬃,竟然是金红色,燃烧着火焰般的光彩。
“今日我们由打圈练习开始,骑马时,最重要的三点,’韵律‘,‘柔软’与‘受衔”。马可以感受到骑手的情绪,当你紧张的时候,马儿也会因为你的紧张而无法放松。“
马辛说完,侧手,一个翻身上马,马蹄高高扬起,惊的令谨连连退步。
若男及时地出手扶住了令谨,悄悄在她耳边说道“马辛的马术十分高超,十二娘不必担忧。”
只见马辛时而松缰慢步,时而轻快步打浪,马儿一改刚才,十分顺服地配合马辛,让令谨看的是啧啧称奇。
而这时,马场远处的小山坡上,崔六郎拉紧了自己的衣裳,正气愤地朝树上喊着“王十八,你敢不敢下来,将我腰带还给我。”
透过树枝的缝隙,可以看见一个锦衣少年跨坐在一根粗大的枝桠上,一条腿垂在空中晃荡,身体轻轻斜靠着主枝,阳光懒懒散散地落在脸上,让人莫得想起八个字,公子如玉,世上无双。
如此放荡的坐姿竟然被他带出一股优雅。
王十八嘴里叼了一根灰白的草,手里漫不经心地转悠着一条纯白色锦腰带,上面用银丝绣着精致的青竹叶片,角落上还绣着一个六字。
他笑着对崔六郎喊道“崔六,你这问题好生奇怪,那你敢不敢上来,将你那腰带拿回去呢?”
本来二人是相约今日来骑马的,崔六郎嘴贱,实在忍不住又拿艳绝无双来洗刷王十八郎。却不料被王十八郎抽了腰带,干脆还爬到了树上。现在他手一松开,那可就是“朗朗乾坤”,真的和王十八“赤诚相待”了。
“崔六,你说你,怎么连爬树也不会。是不是个男儿”
其实这不怪崔六郎,当今流行的是明珠玉润般的男子,好多世家公子每天都还要敷粉薰香,这习武之人一不留神就会被人被人称为粗人。
王家以战功起家,现在更凭镇北将军府立身,王家上下是世家中极为少有的尚武世家。
王老夫人更是武艺卓绝,这从小养在身边的王十八郎自然而然身手矫健。
“呸,我自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倒是你,爬上爬下,上蹿下跳的”崔六郎见腰带无望,干脆自暴自弃。
崔六郎看看王十八郎,突然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