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昭撑着头,眸光深邃。
他慢条斯理地等着她的下文,这次倒没再继续沉默,“你若是没说出个所以来,我们怕是要结下梁子了。”
“怎么会?”杨青菀自是听出了大丞相的不悦,也不敢多废话,简单明了把在茶廊上所遇到的见闻一并道了个明白,“……那几位姑娘为了见您一面,当真是丧心病狂!眼下正逐一检查雅座,迟早会到您所在的这屋。我想着大人您大抵也是不想摊上这种小麻烦,故而我返了回来,帮您做个掩护。”
沈凉昭没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时断时续的,显然亭廊上确实是有一群人。
杨青菀也跟着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我不会骗大人您的,您身份就摆在这里,我若是得罪您可没半点好处。”
沈凉昭信了她的话。
因为从小习武的缘故,他的听觉也算敏锐。不仅听到了一连串极轻的脚步声,还有女子如微风吹过一般的浅淡言语。
“说吧,你所求为何。”
他的声音清浅明朗,考虑到外头有人在寻他还特意压低了嗓音,带了点微哑。
竟是意外的生动。
杨青菀绽了一个笑,“都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更何况相爷救过我一回,谈什么求不求。”
不论她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身份,知恩图报的道理她是懂的。
说得再简浅些,她现在的这条命,便是这位大丞相帮着从阎王爷那边抢回来的。
举手之劳怎能与救命之恩相较?
……当然,她方才扰了沈大丞相的清静,若是有机会弥补自然要抓住。
一直站着委实也不得劲,杨青菀挪了挪脚步,在贵妃椅旁的杌子落了座,“方才我踢开了您的屋门,其实是事出有因……”这个因她自然是不敢明明白白说出来的,很是识相地一笔带过,“也怪我一时脑子发热,不知怎的就做下了这样的事,希望没让相爷您受惊了才好,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了。”
沈凉昭望了望她。
不论何时,他的身边都跟着白炎和黑冥两名暗卫。
当时若非是他反应快暗中做了手势,只怕这位强闯进来的侯府贵女如今已经在地上躺平了。
“我确实受惊了。”沈凉昭眯了眯眼,并不给她留情面,“我倒是想问问,你一个身份贵重的侯府嫡女,是如何会有这种举动的?你犯了错,就得承担后果,出了侯府,没人还得哄着你依着你。”
杨青菀乖巧应了声是。
对面是大丞相,自不是她能胡乱敷衍的人物。即便如此,她还是要试探出他真实的想法,以免给理解错了。
“那依着大人的意思,这个事您想怎么解决?”
沈凉昭瞥了她一眼,“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
杨青菀默了默。
她如今倒是知道了这位大相爷的意思——犯了错,就得承担后果。
“这桩事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对。”她最不对的就是犯到了丞相的手里。
当然,后面的这句话她不可能说出来的。她微微垂着头,坐姿十分淑女,咋一看倒是十足的大家闺秀的架势,“……只是,我当真是事出有因。当时和家妹就在后院赏着花呢,不曾想竟发现这茶楼里竟有人在偷窥,我顾念着姑娘家的名誉便过来看看,却是误打误撞与相爷您碰上了。”
说得委实含蓄。
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就差直接说这位偷窥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当朝大丞相了。
沈凉昭都要气笑了。
这一气,不免往房梁上送了个大白眼。
若非是白炎坑他,哪里会有这些事?现在好了,被抓了个正着也就罢了,偏偏他什么解释都说不上。
回头得好好收拾收拾人才成。
猫在房梁某个角落处的白炎陡地脖颈间一凉。
“我不过是口渴了,想上来吃点茶水,并不知在这里能看到一些东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大丞相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他着重强调了一句,“当然,我并非故意。”
杨青菀听懂了大丞相的意思。
后院发生的那些争论争执以及她与周含烟那群人决裂的事,估摸着都被人家看了个明白。
她眨了眨眼,倒是能伸能缩,“那您看,都是无心之举,今日的事我们就当一笔勾销了如何?为难来为难去的,还不如来个共赢。”
“共赢?”沈凉昭仔细看了看她。
撇开其他的不说,这位侯府嫡女长得极为标致。
那张脸,当真是美得妩媚,属于极能迷惑男人的那种。
偏偏这位贵女行事乖张,似不惧怕任何,转眼便能与多年的闺中好友决裂并放了狠话……想来坊间的流传是有几分真几分假的。
这般想着,便觉得方才自己的行为十分可笑。
什么共不共赢的他并不关心,只要不给他惹麻烦就好。
他坐着没再说话,杨青菀却敏锐地发觉,跟前的这位大权臣似乎有些轻微的变化。
明明还是那张脸那个神态,就连唇角带着的那个浅淡笑痕的弧度都是一样的,但是感觉就是微妙地变了。
茶廊上的声响渐渐大了,也就是说那群人离他们所在的屋子越来越近了。门外轻轻的脚步声走着走着便停了,转而是门口处有了动静。
有道很热情的女声先说道:“这屋里头便是你家主子吧?”
“是的,”答话的是探梅,“姑娘今早儿一直在忙活,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