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一马当先冲到小河边,捧起一把水顿了一下,泼在脸上,并用无力的手臂,挡了一下旁边正举起双手,往嘴里灌的憨汉,喘了两口气才说:“缓一会儿再喝,小心把肚子撑破。”
憨汉扭头看了王博一眼,挠挠跑得乱糟糟的头发,转身对旁边喊道:“拦住他们!歇一会儿再喝!要不撑破肚皮!”
众人停住捧水的双手,不解地望着憨汉和王博,看见他俩也未喝水,才最终停下扑向溪水的身体,仰面跌倒在清绿的草上,大口大口喷着粗气。
歇了一小会儿,大口灌了几捧甘甜的溪水,王博又翻身爬回刚才小坡,向战场望去。
混战的人群已经隐约看不见了,喊杀声,兵器相交的金鸣声也听不见了。但王博知道危险并未远离!如果骑军杀光敌人,势必会返回战场收割首级,收敛自己人的尸身。自己这群人在没有跑入山林之前,坐在马上的骑兵,除了瞎了眼的几乎就没有看不到的,除非全部爬在坡背面一动不动。但现在看时辰刚到中午,离天黑早着呢!在这里难保不会遇上到小溪取水的游骑。
而过了小溪虽离山间林地看不去不到二里地,但如果被发现,以骑兵瞬间即至的脚力,追上这伙儿散兵游勇,简直不要太废劲,不用多,十来骑两三个来回,就能斩杀的一干二净!
“咚”的一声,憨汉又像跟屁虫一样蹲坐在王博旁边。
“这货连大气也不喘不下?倒是好体力!”还没喘匀气的王博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当然换来的又是一阵嘿嘿的愣笑。
没好气地轻踹了一脚说道:“让他们都想办法装点水,体力不足的把长兵器和短兵器换一下,让体力足的拿重东西。逃了命再分,最多一刻钟,必须冲进山林!”
“喏!”憨汉洪声应道,但学的不伦不类的恭身礼,让王博翘起嘴角。
一阵骚乱在人群中响起,但在憨汉和那几个精瘦年轻人,给了几脚后都老实下来。憨汉瓮声瓮气地骂道:“数你跑的慢!拿这么长的枪?没等贼兵追上,自己先跑断气!想死滚远些!别拖累我们!”
那个上身还套着宽大类似儒衫的中年人,缩了缩头,慌忙装作用手梳理那跑得乱糟糟的头发,又用另一只手快速捡起脚旁匕首,转过身去。
看时间差不多了,王博下了山坡,又捧起水猛灌几口,头也不回跨过并不宽敞的小溪,身边的憨汉大吼一声:“走喽!”紧随其后。歇缓过来的人群哄然跟上。
地势越来越高,离林子也越来越近,王博却越来越担心起来。但却没有回头望,因为生活经验王博,回头望是没用的。如果有追兵发现他们这群人,不是回头多看两眼就能拦住的。
只是时不时地看向并排前跑的憨汉,示意他快点。现在这群人总觉得没刚才跑的有劲,也许是离战场远了有些放松,或是刚才的剧烈奔跑,耗费了他们太多的体力。
队伍明显分成三波,王博和憨汉,还有那几个精瘦的年轻人,一行八九个跑在第一波。后面几十步远,三四十个凑成一波,有的已经由跑慢慢变成竞走。
最后面的六七个人,在发现自己落到最后了,马上像屁股刺了一针似的前冲几步,然后又慢慢落到队尾,又加紧向前猛冲几步……周而复始,像伸缩的弹簧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王博也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榨干到极限,双腿颤抖着,咬一会儿后槽牙,又大张一会儿嘴,几乎是凭着向前的惯性,在往前迈步。而旁边的憨汉时不时地张大嘴傻笑几声,让王博恨不得上去冲他的大门牙,来上几拳才解恨。
王博心头越来越重的担心,变成了现实,随着后面人群中猛然爆发一声:“贼兵追来啦!”慌慌张张的人群终于混乱起来。由于紧张有的甚至扑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有的哭喊着四肢向前发疯乱爬……
王博脚下一空,跌滚在地上。未及爬起,就向憨汉叫道:“拿起兵器,长兵器不能扔!”
憨汉一顿,转身向后吼道:“嚎什么?有嚎的力气还跑不动?离的远哩!追不上!赶紧把武器拣回来!”
几个丟了兵器的人,几乎不加思索地捡起扔在地上的刀枪,挣扎着向憨汉跑去。
“把长兵器给我!”哗哗哗,十几件长兵器砸向憨汉。
“想砍死老子啊?小崽子们!来!你们几个拿着!”分给了跑在前面的八九个人,每人一把长兵器后,憨汉右手搂着剩下的五六件,左手一探,拉起地上的王博向前拽着跑去,恢复了一丝力气的王博,随着憨汉的拉扯,勉强跟上憨汉前进的脚步。
过了一会儿,又上来一个人,抓住王博的左臂,向前拉着奔去。王博却根本顾不上转头,向两旁表达心中的感激。
眼看着只剩下十几步,就能冲到林子边缘,耳朵就听见身后隐约传来的隆隆马蹄声。王博急声喊道:“进了林子后,有短刀的跑前面捡棍子削尖,拿长兵器的聚一块儿断后!”然后又补了一句:“宰不了他们,谁也跑不了!”刚才坐在地上的王博,已经看清后面只追来十几骑,幸好草地奔马无尘土,看得分明。
堪堪离奔跑的人群进入树林十来步,追来的十几骑,却因为越来越茂盛的杂草大坡而无法再行。不死心的敌兵跃下马,把手中弓箭以及背上空了的箭袋挂在马背,留下三四个人,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