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在一旁赶紧记下来,又细细重复一遍,确认无误后上前轻手轻脚的收拾起春幼膏,小心又小心的捧到内室,出来时看着仙姑的神情带着别样的尊敬,又忍不住埋怨道:“夫人好好劝劝我们娘子,娘子太不以为然了,每天在外面也不带个帷帽,还闹着要吃酱鸭呢!夫人您说现在能吃么?”
仙姑不由好笑,又轻轻责备薛可道:“不能这样!怎么自己的容貌自己倒不知道珍惜了?”
薛可嘻嘻笑了一声,她前一世为情爱所累,这一世她最需要戒的也不过是情爱,毁了容貌也许自然就没了恩情吧。她整个人靠在仙姑身上,伸着指头数着最近的饭食,一脸委屈。
太子刚办完公事,踏进抱朴院,便听见薛可的笑声,不由心中暗暗纳罕,驻足转身问道:“谁过来了?”
阿六上前回道:“是任夫人带着任小少爷过来了!”
太子点点头,薛府的事情发生后就很少见薛可真正开心过,这两年薛可的性子越发沉稳了,倒是在任遥夫人面前还有几分小女儿的姿态,当下停住脚步,心想自己进屋,她二人不免拘谨,轻声道:“我晚些时候再来看娘子。”
刚要回转的时候,张嬷嬷从屋中出来,打眼便瞧见太子,道:“太子爷过来了!任夫人正在屋里呢!”又上前一脸喜气道:“太子爷!任夫人这次来带了春幼膏,娘子的脸一定能恢复如初!”
太子一听心中也高兴起来,又见薛可已经迎了出来,连忙过去。
仙姑收起神色行礼,太子忙还礼,又致谢道:“听闻夫人带了药膏过来,真是无以为谢。”
仙姑微微侧身让过这个礼,道:“殿下言重了,不过是药物,用的上就好。”说着便起身要告辞。
薛可忙命人唤过暖阁里的奶娘,太子倒是第一次见襁褓中的阿愿,此刻正在奶娘的怀里熟睡,嘴角微微流出一丝口水,煞是可爱。太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解下腰间一块羊脂玉,道:“临时临急,来不及准备,这块玉做个小礼物送给阿愿,以后夫人或任府有什么事情,也千万莫见外。”
仙姑正要推辞,薛可已经一把接了过来,塞到阿愿的抱被之内,笑着道:“嫂嫂莫见外,阿愿也莫嫌弃。”
仙姑见她如此,倒也不好再推脱,道了谢,便带着阿愿、奶娘等人离开。
薛可送她们一行出了抱朴院,回到房中时,发现太子坐在她日常的椅子上若有所思,见她进来也只是微微抬抬眼,不由好奇道:“殿下在想什么呢?”
太子微微一愣,忙道:“没有想什么,只是感叹任夫人这药膏送的及时。”
薛可以为他心中怀疑这药膏的来源,当下微微一笑带过。
太子同薛可说了些话,回到肃正堂便面色沉重,吩咐兴儿去传给薛可请脉的太医。
“娘子进东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太子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怎么一直没有身孕呢?”
太医心里一咯噔,打了两遍腹稿,才缓缓说道:“殿下容禀。之前也和殿下禀告过,娘子多思多虑,损耗心血,体质本就弱于常人。这次娘子在雪地里跪久了,寒气也伤了身子,更是要好好调养,才能有望怀胎。”
太子心里一沉,皱眉道:“究竟要不要紧?要怎么调养?”
太医沉吟半晌道:“调养体质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如果娘子小心在意,凡事心情放宽,饮食加以调整,微臣这边佐以药物,怀胎生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太子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继而道:“娘子知道这件事么?”
太医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太子,低下头回道:“娘子知道的。娘子之前一直在服用药物避免身孕,直到知道自己体质难以受孕后才停了药物的。”
“什么?”太子忍不住重复一遍,又深深吸口气,摆手让太医退下。
烛火摇摆不定,兴儿拿着烛剪过来,只见太子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正在心中琢磨下午殿下回来时瞅着神色还挺高兴的,冷不防听到太子声音:“兴儿,你说娘子她是怎么想的?”
兴儿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张口,看见太子苦笑了一声:“孤都不明白,你又怎么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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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张嬷嬷天天监督着,也许是春幼膏真的有奇效,薛可脸上的疤痕确实一天天淡了下去。眼见天气也慢慢暖和起来,向阳面的桃树已经打出花骨朵。
薛可正在院子里看着张嬷嬷指挥众人换门帘、窗纱,阿六便报孙昭仪来见。
之前,薛可已经放出风声,说是东宫的唐娘子容貌被毁,遭太子厌弃,又传东宫的孙昭仪再度受宠,太子已经有意升她为太子嫔。
孙思瑶经此一劫,倒像是想开了一般,认定了薛可。便是薛可让她过来,有时太子在场的时候,她也绝不往那边看一眼,像是断了对太子的心思。只有张嬷嬷是一百个不放心,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天天在太子面前晃来晃去,而自家的娘子别说着脂粉了,面上的疤痕还明显着呢,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