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思前想后,她也不得其法。
自进了问清轩,他俩连私下说句话的机会都未曾有,如何她能得罪到他呢?
怎么办?
找个无人处哄哄他?
如此一想,她立刻认真打量周围地形,思考这种可能性。
不消片刻,他们便走到晴芳阁院外的那一片幽静无人的樟树林边。
赵重幻正在纠结,是不是该趁此机会拐着身边的某人遁进树林中悄悄说两句贴己话时,忽然只觉自己身体一晃,眼前的春光遽然变暗——
待她反应过来,某公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给带进了林子深处。
林中幽密,有莺鸟宛转轻啼,就像他二人第一次在平章府相遇,她不愿理会于他,他也是突如其来地将她掠进西院的某片林子中一样。
可是,这一次,他揽着她,她却没有挣扎。
一时,二人只彼此倚靠着,静静倾听树叶飒飒与鸟儿轻和的响动。
有微风掠过他们鬓髻的发丝,悠悠地骚动耳际,如同心上的一把弓弦被拨弄,缱绻而低柔。
“怎么了?”她默了顷刻,忍不住仰头望着他问道。
而他也正垂眸凝着她,迎上她晶莹的眸光时,他忍不住抬手就直接扯了自己的面具,也顺手摘下她的假面。
“终于看见你了!”他喃喃。
她笑,也道:“我也终于看见你了!对着卫三哥的脸,总觉得愧对人家!”
“那我呢?”他收紧揽住她细腰的手,眸中竟蕴着一分幽怨似的神色。
她吃惊地望着他,不知该怎么接话。
默了下,她斟酌着开口:“我刚才一路见你也不说话,就在想你是不是生气了呢?可是,我想来想去,又猜不出你为何生——”
随着他眸光加深,她骤然住口,继而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仔细解读了下他的眼神——
他黢黑若林下深潭的眸中确实酝酿着某种绝对不能称之为“愉快”的情绪。
但是,凭着她的聪明才智,这种时刻,她居然识破不了他如此这般令人费解的眼神。
“你就真不明白我为何生气?”
瞧她小脸上一色的茫然,他蓦地咕哝道,神气间像个没有得到果子的孩子一般。
她赶紧摇头,一片冰心玉壶似的坦诚心声:“公子有话请直言!在下才疏学浅,委实不知何时惹了公子生气!要是有,一定改!”
见她清绝的眉眼间半是揶揄半是乖顺,就差指天发誓了,他不由抬手就敲了敲她皙白无暇的小额头,欲笑不笑地又替她揉了揉。
“小傻子!”他低喃一句。
继而他便将她彻底裹进自己的怀中,一手还扣着她的脑袋,以防她乱动。
二人再次静静默对了片刻。
“不生气了吗?”她问。
“不生气了!”他答。
他如何舍得生她的气呢?
即使她这一上午总跟其他男子一起马不停蹄地忙着查案讯问,期间还一直有说有笑,而从头到尾却看过他一眼,但是,他也依然舍不得生她的气。
“忙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头痛有没有发作过?”他低低问。
她一愣,心尖上遽然沁出潺湲的暖流,忍不住便微微点了头。
他见状,眉头不禁蹙起,立刻拉着她盘坐在地,双手抵在她的肩颈处,缓缓为其输入真力,一时有一股暖流沿着她的头部游走。
不过,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待她感到松缓时便收回力量。
如今,蛊毒已经游弋到她的肩头,他也不敢再轻易大量地替她输入内力,以免骚动蛊虫。
她端坐着,安静地让他所施予得力量重新充沛自己的身体,将那种的疲倦暂时驱开。
她就知道,他总是在,在她一伸手即可触及的地方!
与春光、花香一般,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