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蔡进香带着伙计随采买管事搬运货物,便留下大病初愈的小儿在采买房的耳房外等待。
哪知,无巧不巧,那日因为担心画烛不够,向来不大亲自下来的刘管家正好带着小厮赶来验看画烛的质量。
遥遥的,刘管家便瞧见了站在耳房外的廊檐下兀自掏了一本书册随意翻读的蔡胜。
冬日暖阳下,少年纤细柔弱,绮秀俊俏,令人一见便不由生出我见犹怜之心,而一身书生自华的气质,更胜过那些个蜂窠小倌无数。
李寺丞说到此处,赵重幻已经基本明白后续的故事——
“这刘管家竟然还好男风?”赵重幻有些惊讶地低声道。
李寺丞一脸见怪不怪,凑近低低道:“听说他早年妻儿从老家来时,路上遇了盗匪,被劫杀而死。”
“此事后他就没有再娶,反倒据说常常悄悄去招小倌消遣!后来,为了子嗣,他就干脆过继了兄弟家的一个儿子为继子。”
“哪曾料想,他竟然命势不佳,刑亲克友。没过几年,兄弟家过继来的儿子居然也在钱塘观潮时落水而亡!”
赵重幻恍然点头。
莫怪他侄儿能在龟山烧窑闹出人命来,看来刘管家对兄弟家颇感亏欠才会如此纵容。
“这蔡胜被刘管家看上之后,自然蔡进香的生意终究能进了平章府。但是腊月里,忽然传出蔡胜失踪的消息,他们家也去钱塘县署、临安府衙都告过失踪,但是一直没有寻到人!”
“不过,他们当时告失踪时,还将蔡胜是二形人的隐疾也说了出来!所以,我们去查找最近几个月的失踪人丁时毫不费力就寻出了蔡胜!”
“再加上那腰牌,自然是一查一个准!我们可是将临安府的蜂窠都翻遍了,才找到两个愿意提供信息的小倌!”
李寺丞耸了下肩,神色惋惜,“可惜的是,最终的结局你最是清楚了!“
赵重幻也遗憾地颔首,当初才发现蔡胜遗骸时,她也误以为是个女子,却原来确实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
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那群放火救人的幕后之人,缘何要盗取刘管家的腰牌故意遗弃在大理寺义房内了!
看来,他们早就了解到刘管家背后的一切故事,所以他们才想尽办法既救出诗儿她们,又为蔡胜平了冤屈。
可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赵重幻越发好奇了。
“看来蔡胜被囚时也有过激励的反抗,所以身上才有那么多的伤!后来,大概是痈疽发作,竟然一命呜呼,刘管家才偷偷埋了他!”
李寺丞不无遗憾道,“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寺卿大人说蔡胜此事,有大用途,既然蔡胜本身是死于病痛,凭着平章府的权势,刘管家大概赔点钱也就了事了!”
“可是,”他眼神忽然神秘,神情也有几分神叨叨,“寺卿大人所言的大用途是不是你?”
赵重幻睨了他一眼,不禁微抿唇角,心底暗暗失笑——
寺丞大人如此天真浪漫、后知后觉,到底是如何在大理寺那样森严得地方存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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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窃窃私语,自然也并不在意院子里一行正注视着他们的眼光。
而某位顶着别人面皮子的公子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立,站在凉亭下遥遥看着他二人匆匆来去忙碌不休的身影,潭眸邃若三秋的霜色,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