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辉死时状态之可怖确实教人不忍直视,赵重幻继续问道:“他中毒时没有发出什么异常的声音吗?你们俩都没注意到?”
二人一致摇头。
赵重幻回头看了一下江辉的位置,离这处只有一丈有余,而对方所中之毒又是剧毒,怎么会没有一丝一毫动静呢?
“他上午的状态较前两日可有异常?”她又问。
“就那样吧!唉声叹气的!有时还讲讲他印过的一些话本册子的故事!”
瘦犯人想想道,然后还捅捅一旁的同伴,“对吧,你也没见他有啥不对的吧?”
同伴点点头:“他有时还挺后悔帮着那帮饶!可是,问他哪帮人,他也不肯多!”
赵重幻闻言转眸睇了魏行一眼,后者眉头耸了耸,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他这个人挺穷讲究的!都这样了,每还有心思把头发挽得齐齐整整的!”瘦犯人嘲弄道,“又没个娘儿们瞅他!”
“哈哈哈!”
完,他俩都笑起来。
“闭嘴!好好回话!”狱卒呵斥。
那二人撇撇嘴,缩缩脖子,一脸苦瓜可怜讨好相。
赵重幻问狱卒:“他进来后可有人来探过监?”
“没有!”
“中午饭过后,可有什么人来与他接触过?”
“今日只有我二人来给他们送过饭!申时还有一班来巡逻过,其他并无人来过!”个子狱卒一一回答道。
这桩案子确实有点奇怪!
江辉的毒药是从何处而来?又是用什么方法下的毒?江辉中毒既痛苦地挠破自己的喉颈部,但为何却无声无息全然没有引起其他饶注意?
赵重幻颔首,她径自端过一支蜡烛,目光再次四下游走,仔细一寸寸检查现场。
她勘验现场的习惯向来是不声不响,独自行事。
魏行与两个狱卒在她身后。
狱卒们偷偷打量,彼此时不时相视一眼,而魏行依旧拿着记录的纸张,静静注视着眼前少年的举动。
在四下游走时,赵重幻蓦然脑中有一抹鸿影掠过。
江辉手上的一撮泥灰令她生出几分疑惑来。
她先凑在墙壁上沿着暗影摸索了片刻,然后打量一下自己的手,还算干净。也就是两面的青砖墙壁陈旧但是并未明显的泥灰。
而还有两侧又皆是木栅,惟有地面上会有大量干燥的泥灰。
那么如此一来,江辉手上的泥灰自然是抠在地面上,才会在指甲缝里留下灰污。
赵重幻再次梭巡了蜷缩在稻草上、了无气息的江辉——
死者虽然入狱三日,但是依旧保持着相对比较整洁的仪态。
而他手上的油墨应该也是仓促被捕不及清洗的缘故,因为并无太多陈年旧渍,即使有伤口,也及时用药物敷衍过。
他所躺卧的稻草也不像其他人散乱得到处都是,甚至这样的环境里,他头上的发髻仍然整齐,确实如隔壁犯人所言有几分讲究。
这般讲究的一个人,如何某一个手指上会有泥灰渍?
赵重幻骤地蹲下身姿,从墙角开始一寸寸沿着地面延伸的方向察看。
不出一刻,果然,在江辉脚头位置的晦暗处,地上有两道很深的划痕,似乎用手指不断抠开的——
“魏都头——”赵重幻有些欣喜地回头招呼魏校
魏行见此,情知她有所发现,不由也目光在烛光中一晃,赶紧过来。
那是两道有些歪斜的竖痕,像是随意用硬物抠的,但是从竖痕的深度来看,却又是不断加深重复,似乎花了一些力气故意为之的。
“这是什么?”魏行也有些奇怪。
“应该是江辉用手抠出来的!”赵重幻道。
魏行左右打量:“这字不像字,画不像画,也看不出是什么!”
狱卒扒在后面也好奇地探看。
“莫不是他在记日子吧?一抠一道?”个子狱卒倒是有些道理,“狱里常有人这样记日子的!”
赵重幻盯着那竖痕片刻,又回身拉起死者那只有泥灰的左手,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