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门总堂。
陈流清俊的脸庞上满是沉敛凝重之色,在质朴简洁的客堂中不停来回地踱着步子。
一向淡然处之的堂主竟如此焦灼,看得一旁的阿福、阿喜也眉头紧成一条黑线。
“阿昭还在哭呢!”阿福喃喃道。
阿喜瞅瞅他,又看看堂主,为难地叹口气。
听闻相公被皇城司缉拿之后,流门一干热皆是大惊失色。
陈流赶紧派人回雁雍山去师门给乌有先生送信,还四处寻人打听此事来龙去脉。
可是,平日熟悉供奉的一干权贵都支支吾吾不愿回应此事,教陈流也一时束手无策。
如今,只有等着文师叔的消息。
起码,得知道如何会按上那样的罪名,才能想办法为赵重幻脱罪。
“你让人出去给她买点好吃的送去,让她跟犀存别着急,我正在想办法!”陈流停下步子,沉声道。
阿福点点头,不禁又叹口气便出了门。
陈流盯着阿福消失在晦暗夜色中的身影,眉蹙若结丝。
顿了片刻,他回头对阿喜道:“你速速吩咐下去,各店铺掌柜、账房,将所有现银、会票等等都收拾准备好,现在所有货品都请点一遍准备随时打包转走!还有,已经签订的还未履行的契约全部核算准备好赔偿银两……”
阿喜心里一突,脸色骤变:“堂主,你这是打算撤吗?”
陈流抿唇不动,默了默方道:“相公之事既然已经牵扯到平章府与问剑山庄,势必对虚门宗与流门也会产生不可预期的威胁!”
“虽现在对外,相公还是我们虚门宗的叛徒,但是,达官显贵想要迁怒,即使莫须有之罪,也会重创我们流门!所以防患未然,未雨绸缪也不见得是坏事!”
阿喜敛睁神情,想了想道:“那我这就去办!”
陈流颔首:“去吧!不过也不要大张旗鼓,让各掌柜私下心行事,暂且不要声张,以免人心浮动,乱了章法!”
“是!”
……
那厢。
皇城司大狱。
魏行蹲下身姿,凑在烛光旁,一边认真听着赵重幻的话语,一边飞快地记录。
赵重幻其貌不扬的脸庞着实是看不出几分美感来,可是她那双眼睛浸着烛光中却好似两丸水银饱满的磁石,泛着一股不清道不明但教人又忍不住要被席卷进去的光泽。
而她正在翻检的那双手也似乎比一般少年来得更要纤细修长,指尖宛如玉石般圆润饱满。
魏行不动声色地睇着面前专心致志查验尸体的少年。
蓦然他想起白日里卫如信与他私下闲话其饶一些个“壮举”,不禁目光动了动,而记验词的笔写得越发仔细了。
“------死者身体其他关键部位暂时没有发现致命。不过,他双手粗糙,手指有陈年伤口,纹路里还杂有一些黑色的油墨——”
赵重幻轻轻打开死者的握成拳的双手,仔细察看,还拉到自己的鼻端嗅了嗅,估摸道,“这人生前也许是位雕刻印刷匠人,或者制墨者,也可能------”
魏行与狱卒闻言皆是一愣,眼中显出几分佩服。
“对,此人正是雕刻印刷匠人!”
赵重幻点点头,继续察看,发现死者左手食指指甲缝中有几许干泥灰,似抠了哪处的灰尘。
她蹙了下眉头,抬头问道:“此人入狱多久了?”
“三日!”个子狱卒道。
“什么罪名?”
“私自印制会子票!”
赵重幻一听这个罪名,也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