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将赵重幻周围几间监舍的狱客都震动了,大家纷纷凑到粗门的牢门边往远处张看,试图亲眼目睹一些奇闻异事,让无聊又忐忑的狱中时光能打发快一些。
而狱卒听到如此喊声,其中四个人边呵斥边匆忙往彼处赶去。
赵重幻也从一堆稻草上站起来,她走到门边往左右打量了一下。
她这才发现,甲字号监内是满满当当,甚至可人满为患。
她目及处的监舍里都有人被关着,这番动静一扰,原本缩在角落的人都聚到了门边上,有人还伸出手大呼叫,一时扰攘吵闹,沸反盈。
看着眼前场面,赵重幻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想的也有些真了!
皇城司的牢狱按理并不会滞留很多犯人,因为按常例,但凡皇城司抓了人后一般都送去府衙或大理寺直接审理查办,犯人认罪,了结案件。
但是,近些年来,朝局式微,人事懈怠,皇城司狱早就已经渐渐沦落成为某些个权贵的掌中之物。
甚至已经到了只要银钱足够,皇城司诸卫所里的某些提点、提检就可以直接为他们办事。
这大抵也是平章大人故意要求官家由皇城司来缉拿她的缘由。
白日里,廖莹中一句话,胡都知就装聋作哑完全不理会她了。
想来,平章大人早就收买好了这些个宫中的内侍都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外如是!
而如此一来,权钱交易下,皇城司狱里就被投入各类名目的犯人,其中名目自然真假难辨。
是故,近些年来,皇城司狱的犯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直堪比北瓦子里的闲客。
当然,其中,有钱有门道的自寻到路子关些日子便放出去了,而那些个穷汉贱民或惹了哪方贵饶倒霉蛋,就惟有在这暗无日的监舍里画圈圈数日子,以期出头之人。
“是乙字号监出事了!”赵重幻对面过道的监舍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老神在在道。
隔壁大胡子也醒了,挖挖耳垢弹怜道:“这里死人不正常吗?不死人才奇怪呢!”
想来他也是见怪不怪了。
赵重幻转头看看他,目光微凝,顿了下,没吱声。
很快,果然有个狱卒重新跑出来,神色却满是慌张恐惧,口中还念念叨叨,不知所云。
“奇了怪了!”大胡子似在对赵重幻,又似在自言自语,“不过死个把人,这个子神情怎得如何惊惶?”
“很稀奇吗?”赵重幻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皇城司里不每都有人莫名其妙消失,但是对于死人,这些牢头早就见怪不怪了!可现在还能将他吓成这样,那倒有点意思了!”大胡子打个哈欠道。
“死就死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怎么还不放饭?都快酉正了!”对面老头儿拍拍肚子,又随口来一句。
赵重幻见也问不出子丑寅卯来,便折回稻草堆子,方要坐下,就听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她回头遥遥看了一眼,是副都头魏行,跟着狱卒一路往乙字号监而去。
魏行路过她的监舍门前,顺势也梭巡了她一眼,目光冷静地点头示意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