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团皇城司的红云所到之处,百姓们都抑制不住害怕又兴奋的劲头,皆用力地挤在人群里好奇地打探这回又有什么人被缉拿了!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王迁一路昂着头满眼傲慢地接受着一路百姓目光的洗礼。
每次缉了人从人群前嚣张地走过,便是他入皇城司最得意的时刻。
他身边的魏行却沉敛着眉眼,警惕地注视周围。
百姓们都不由自主地想回避着他严肃冷厉的眼神。
万一不心撞上,人们也都着急慌忙地转开,生怕一不留心便被这些察子寻到个莫须有的由头将他们也给逮起来。
然后,每个人都用同情又怜悯的眼神偷偷打量那个被锁着的平凡少年,心里唏嘘不已。
御街上的动静,令映湖楼的客人也都纷纷探头张看。
其中一桌上的客人组合有些特别,下手处是一位风度翩翩佳公子,赫然是痴意坊坊主白知言,而他上手处端坐的却是一位清简薄瘦的道姑,一袭苍灰道袍,正神色浅淡地呷着茶。
道姑年纪约莫五十左右,眉目清秀,眼若丹凤,唇似樱染,鸦黑的发依稀掺杂几缕银丝,被一根木簪高高挽着,一丝不乱。
她皮肤光润白皙,颊上轻晕,并无几许皱纹,看得出年轻时必定是位秀美的女子。
窗外的骚动未曾扰动道姑的情绪,她依旧慢条斯理地听白知言恭敬低低细着什么。
忽然,茶楼窗口有韧叫一声:“皇城司抓的这个少年我认识!”
其他看热闹的人顿时都来了兴致——
“什么人?你如何认识?”
“还记得帝君老人家生辰日那,有个钱塘县署的差役被帝君附身的事吗?”那让了大家的注意力,不由心绪高涨起来。
“哦哦!就是那个将贾衙内他们一班公子哥打了一顿的哥儿吗?”
“对对!就是那位哥儿!”
这桩轶闻早被当作神迹在坊间越传越神,被此人一提,大家都恍然大悟,不由议论纷纷。
“啧啧!他那会儿可是救了不少人呢!”
“是啊,敢将贾衙内打一顿还没惹祸的确是个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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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跟道姑闲话的白知言听到如此群议纷纷,不由霍地抬头。
他下意识便起身冲向窗口,其他人见他锦衣华服气质不俗,都不由自主给他让出点空档。
白知言探头往外看的时候,就只望见一团红云里裹着一个皂衣的单薄身影,似烈火里的一个黑色的木炭渣子,身不由己地被火焰舔舐殆尽。
“她怎么会惹上皇城司?”白知言眺望着渐渐远走的人群,满眼惊诧与疑惑。
片刻,映湖楼的人便看不清皇城司的队伍,都纷纷散开。
白知言一脸深思,也回到适才的座位。
上手的道姑见他回来,淡淡道:“你如何现在这般心浮气躁?皇城司抓人这样的热闹有何稀奇?也值得你失了风度冲去旁观?”
想当年,她可是亲眼见过皇城司千里追杀那伙饶可怕场景------
“师父原谅徒儿失态!”白知言落坐回去,立刻恭谨低道,“徒儿只想确认一下他们所言对否?”
“哦?”道姑丹凤眼轻轻一瞟,显出几分不动声色的凌厉来,“你认识?”
白知言探身道:“此人正是徒儿请师父来临安城的原因!”
道姑眸光一跳,凑近他急道:“你皇城司抓的是乌有老道的那个女徒弟?”
白知言颔首。
道姑神色收敛,重又端然坐正,但是目光里透出几分幽邃的沉思。
“看来,不用找理由,乌有老道也该出山来救他的徒弟了!”她低低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