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先生这般一分析,不由面面相视一眼,各自颔首。
“先生倒是一下子说中了这小差役的心思了!不过看他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深沉心思,确是不可小看!”东向的人道。
“汉人里本就卧虎藏龙,他们牢牢控制着中原地带几千年,其心思能力绝不可小觑!”先生淡淡道。
南向的人有些忿忿道“我们这番受大汗之令来寻人,可是到现在却一无所获!还被人追杀,差点让廉二先生送了性命,这汉人确是心机多端!”
先生微微凝神,眸光深邃,如暗泉幽幽“善甫被追杀一事是不是汉人所为还不得而知,起码主使之人是谁我们还不清楚!这趟江南之行知晓之人甚少,但是却有人准确掌握我等往来的线路与去向,想来在上都就有人对我们这次远行念念不忘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皆沉了面色。
在四人低低的对话间,御街上已然重新恢复该有的生机勃勃,繁华葱笼。
隗槐跟着赵重幻继续巡察,一张嘴却彷佛涌金门破了闸般将适才的神迹颠来倒去地说了好几遍。
赵重幻实在忍不了他的呱噪,深深望着他,眸光里漫上春水般满溢的无奈,低低道“隗槐,你觉得真武帝君真的会附身到我身上吗?”
隗槐听此言一怔,眼神呆滞了下“甚意思?我亲眼所见的还有假?我亲耳听见真武帝君借你口说话了!”
赵重幻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又继续捡步向前“瓦肆里有个表演你最喜欢了,还记得是什么吗?”
隗槐愣愣地蹙眉认真思考了一番,蓦地恍然大悟道“哦哦哦——你,你,真有你!”他似发现甚重大隐秘般脸色瞬间兴奋起来,“重幻,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太高明了------”
赵重幻瞪了他一眼,他顿时明白过来,赶紧压低声线“你用口技假装了真武帝君说话——”
“不然呢?不这样,我们都得被贾子敬马鞭抽死!”她淡淡道,“有人打伤了他的马、摔了他的人,他会善罢甘休才怪!今日这香会若要是被他闹个天翻地覆,王县令的官运算是到头了!我们钱塘县署都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隗槐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凑过来小声道,“他要是觉得你骗了他该怎么办?”
“他也不傻,自然对这出戏将信将疑,可是我还给他树了个新名声,他之前的行为都被归到鬼孽附身上了,他以后自然会稍微收敛一点!否则有朝臣参他是鬼孽再次附身,他那平章大人的叔公保他也吃力呀!毕竟悠悠众口如决堤防,一不小心贾平章也怕会被吐沫星子淹死的!”赵重幻笃定道。
“怪不得真武帝君说让他三日不见风见日,就是让他香会的日子里能老实几天啊!”隗槐到底顿悟了。
赵重幻缓缓走到一棵蓬蓬兴盛的桃树下,夭夭光影浮动间能望见远处西湖,烟霞妩媚,柳暗杏明,人流如织,物埠繁华,歌舞升平,她心底幽幽一叹,凝神无言。
片刻,她轻轻念了一阕赵善扛的《十拍子·上巳》
“柳絮飞时绿暗,荼蘼开后春酣。花外青帘迷酒思,陌上晴光收翠岚。佳辰三月三。
解佩人逢游女,踏青草斗宜男。醉倚画阑阑槛北,梦绕清江江水南。飞鸾与共骖。“
百年前的三月三佳期如梦,百年后依旧如斯。荼蘼晴光,梦绕江水,年年春如许。可是,这世情,权臣当道势力熏天,国事艰难醉生梦死。如此的国势之虚危,就恰似眼前西湖边的桃李春色,今日还是繁华满眼,明日大抵就是一场风雨,遍地凋零。
可是她知道,虽然以一己之力无法挽回颓局,但岁寒方知松柏意,任何忧烦都不如做好身边事来得更为实际。对得起己心,大抵也可以不负天下之命。
她长吁一口气,方才贾子敬一事虽是临时起意,可是她已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挽回周围一干黎首百姓之生机。从卖花老婆婆到太学生,还有那些不认识的百姓,她都尽力而为,不过求的是以寸心烛照方圆,无怨无悔罢了。
赵重幻暝思片刻,又突然想到另外一桩事当时到底是谁用石头击打的马眼?
她想到对面映湖楼上的几个茶客,适才贾子敬事了,她倒是忘记再去关注一下那几个人,不由微微懊恼。那几个人会不会就是去找无名氏的那群人?他们是不是也是来找哪个神秘人的?可为何会有人追杀他们?那群人里明显有个首领,但可惜没能看见正面。
赵重幻正思虑着,蓦地身边隗槐捅捅她。她抬头一看迎面而来的居然是犀存跟阿昭,那二人正边走边逛,阿昭手上拿着一个糖人正美滋滋地吮着。
“你们怎么到这来了?”她笑着迎上去。
犀存跟隗槐打了声招呼,然后也笑道“阿昭想去昭庆寺去烧柱香求个平安符!缠得我也快想去昭庆寺求个符让她老实点了,所以就成这样了!”说着无奈地举了举手上的大包小包。
阿昭见到赵重幻立刻将糖人递给她,示意她也尝一尝。
赵重幻笑笑摇头拒绝。
倒是隗槐笑“阿昭,这个好吃吗?要不要我给你再介绍点其他好吃的?我知道有几种特别好吃的,比如玉屑糕、琥珀蜜,还有鞭蓉饼,都特别美味,甜而不腻,我妹妹的最爱!跟我走,我请你吃!”
阿昭一听此言,顿时细润的小脸满是好奇向往,可是又舍不得手上的糖人,一时“呜呜”着急得左右为难。
“阿昭不急,”赵重幻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