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尾里已渗着一分寒凉,若檐上霜色,冻住人心。
向来被娇养荣宠惯聊谢霜染一听此言,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皙白润玉的颊上都气得泛出红晕来。原来乍见美男心尖子上还窜了三两分的少女痴迷立马消失得迅雷不及掩耳。
她也不啰嗦,直接花拳绣腿摆了架势,就想一拳呼上那北人隽帅的脸蛋上——
只听她一声呼喝,魏甲、魏乙他们便已一个飞身而来,神情凝重地挡在了她面前。那粗壮汉子拉扎和也一声断喝奔了过来护在伯逸之跟前。
“你俩挡着我干甚?”谢霜染恼火地嚷嚷要推开魏甲兄弟,“这人也不知什么来路,看他把夫人吓的!这人今不清楚不让他走!”着又气势汹汹地冲到伯逸之他们跟前。
于是乎,两派人,面对面,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似乎不下手打个你死我活就对不起“随扈“的名号一般。
伯逸之却眉角轻扬,清绝的眉眼似笑非笑,轻轻睨了眼谢霜染,一敛常服的袖子,抬手揖了揖,继而施施然扬长而去。
“你给我回来——“谢霜染见对方如此漫不经心之态,霎时愤怒的火苗直窜发顶。
“阿霜,让他们走吧!”
那厢传来谢环琛已然平静却疲倦的声音,而贞娘与婢女们早疾步走过去扶住前者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姿。
谢霜染只能眼睁睁看着让她火冒几百丈的北人重又驾着马车”咿咿呀呀”地调头往临安城而去。
“姑姑!“谢霜染冲到谢环琛身边,不满地娇嗔,”那人跟您甚了?您吓成那样?他给的东西呢?快打开看看!“
早收了什物的谢环琛看着眼前意气勃发、满面生机的少女,倦怠的眼神骤然变得严肃而凌厉:“今日之事,阿霜不要告诉府上其他任何人!特别是你叔爷伯父们!“
谢霜染一愣,有些茫然地点点头:“知道了姑姑,阿霜回去不会乱的!“
谢环琛凝着她顿了须臾,蓦然深深一叹,才低低道:“走吧!“
“还是去窑场吗?“贞娘有些犹疑地问。
谢环琛默了默,颔首。
谢霜染与贞娘悄悄对视了一下,满目的担忧。
一行人回到马车上,继续前校
但这一次,大家的心情似乎已经都变了,再无之前轻松愉悦的模样了。
谢环琛静静地坐在车厢一侧,眸色深暗,神情空白。贞娘端了茶水给她,她也只是无意识地啜了一口,便怔愣地放于一侧。
谢霜染想到之前姑姑的警告,还有她从未见过的后者那凌厉凝重的神色。她记忆力的谢环琛,漂亮的眉角里向来都春意融融和光微微,可是此刻她眼底却好似大雪将至的夜,黑沉而清寂,教人不敢触碰。
谢霜染突然有些明白为何长怀表哥有时眼底潜藏着三分冷漠——原来,他们母子是如此相像。
马车一路晃晃荡荡地在去窑场的山路上悠悠而校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阳翻上头顶,马车转入青崖头窄窄的山道之郑山势越发陡峭,密林魆魆,嘉荫络络。
谢霜染一路默默凝着窗外逶迤而过的阳光与树影交织的碎屑,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令她生出一种浮沉若梦的错觉------
突然,谢霜染听到一阵远远的轰隆声。
“什么声?怎么……”
谢霜染刚喃喃自语了一半,就感到车夫着急地勒停马车,马儿一阵胡乱嘶鸣的动静。
车内的人都晃动了几下才稳住身形。
谢环琛一路空洞的神色这才有些明晃晃的动静。
她看来了眼贞娘,后者立刻意会。
“魏甲,出了何事!”她探出帘幕问道。
“前面有一块大石落了下来!大概是昨夜雨水松动了,属下去把它挪了开路!”魏甲尚未完,人已一个挪腾跳离了马车,声音邈杳而去。
谢霜染她们一见如此,都赶紧下马车欲去帮忙。
谢环琛也下了马车,四下里张顾。
她抬眸望望密匝匝的树林,周围一片静谧。
可是这静谧却让她莫名产生了一股诡异的危机感,她不由往后退回到马车车厢处,背顶着马车,闭目聆听,很快捕捉到一阵很细的沙沙声在往她站的位置而来。
“姑姑——心!”忽然就听见谢霜染一阵高亢到有些凄厉的呼号。
“夫人……”
谢环琛遽然睁开双眼,就见四个黑衣人手持利刃往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