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其实古代的官员上任,最先做的应该是和本地的士绅联络感情,看看有哪些是自己扎惹不起的,尤其是那些朝中重臣或曾经是官,现在赋闲在家的那些名宿。
比如刘家老宅中,不愿意进京的一品诰命刘老太君!
若是再一些偏远的地区,没有这类勋戚,一般也是本地排的上号的地主士绅们,借接风宴的机会和新来的父母官交流一下。
所以按照惯例,第一天地位低的官员和士绅们要给姜田接风洗尘,并且卫刚也着便服出席,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宴席上大家自然也是谈笑风生,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至于有人想打听一下姜田的改革方案,也被他推脱掉了。
第二天,姜田就应该提着礼物去刘府,拜会刘宝铠的亲奶奶。
哪怕身为一个穿越者,这个规矩也是要遵守的,于是姜大人准时的出现在了刘府门前。
也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姜田今天要来,刘府上下没有等门房向内通报,派人提前探知姜田的马车过来之后,便开中门相迎。
姜田因为穿着官服,所以没有自己赶车,而是坐着正经的官轿前来,撩开轿帘就看见头戴凤冠,身穿大红绣凤织金霞帔,手拄一杆龙头拐杖,远远看去仿佛佘太君在世的刘老太君。
也顾不上距离尚远,急忙下轿紧走两步站在台阶下施礼:“晚辈姜田拜见刘老太君。”
一听他自称晚辈,刘老太太也没矫情,虚抬了一下手臂:“姜大人不必多礼。”
“老太君亲自出迎,实在是折煞晚辈了。”
“姜大人客气了,说起来您不仅是本地父母,还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的授业恩师,老身理应出迎。”
双方在大门口互相客气了几句之后,便由刘老太太头前带路,向府内走去。
直到刘府的大门关上之后,一众看热闹的闲人才小声的议论起来。
“好一出将相和啊!看来这姜大人的官威算是落实了!”人群中不乏如此议论的人。
“那可未必!”马上就有人打算反驳:“如今刘家的亲兵都在西北,本地的兵可是听卫大人号令的。”
“你懂什么!”那人马上就反驳道:“本朝文武分治,文官不管军,军官不管文。但是这刘家是什么门庭?无论文武都得给几分面子,去年老太君大寿之时,陛下和冀王可都是有送过寿礼的!”
外面的议论府里是听不到的,但是当姜田走进这座在天津城墙外运河边的公爵府之后,充分的感受到了贵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缔造的。
为什么这么说?这座府邸本是刘家祖宅,北伐后又进行了扩建,虽然形制上有那么一些北方园林特有的格局,例如典型的四合院结构,每套院落当中也有些假山、花草。
但是里边的陈设和布置不仅有其民族特色,同时还带有如同京城那家北来顺一样的暴发户气质。这个反差让姜田感觉很有意思,谁让他清楚刘家发迹之前本就没出过什么文化人。
来到正厅之后,双方分宾主落座,为了表示对长辈的尊敬,虽然同样是一品的品级,姜田还是选择了坐在老太君的下首。
“晚辈此次叨扰老太君,所谓非为别事,乃是朝廷有意将天津卫升格成为一座正式的城市,划分部分县乡尝试革旧布新之策,届时可能于地方上多有仰仗贵府之处,在此晚辈先行赔罪。”
说着,姜田便站起身朝老太太作了一个揖。
刚刚奉茶上来的刘府丫环们都吓了一跳,这位大人怎么不按规矩出牌,一上来就这么直白的把底牌亮出来了,这哪是求人的样子?
刘老太君倒是从自己儿子那知道了姜田将要干什么,但没想到这人果然如自己孙子所说,雷厉风行却又不通人情世故。
“呵呵……好说!”老太君神情上倒是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是不知大人所说的仰仗之处,需要我刘家如何啊?”
老太太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出身,但是能在乱世之中,在丈夫、儿子殉国之后还能支撑这个家不倒的传奇女子,绝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糊弄的。
其实也不是姜田不懂事,他想的很明白,这刘家本就不受繁文缛节所累,有些时候直白一些可能更好:“如此,老太君且听晚辈一言……”
在屏退了仆人之后,姜田就自己的改革设想进行了阐述,当然有些东西自然是不能说的太清楚,可即便如此也让老太太听得有些咋舌,难怪自己的儿子、孙子都说这小子简直是胆大包天。
“这……”犹豫了一番之后,老太太饶是见多识广却也犯起了嘀咕:“大人所说皆是千百年来之痼疾,能否如大人所想一般革旧鼎新,老身一个妇道人家却也不好置喙了!”
“诚如您所言,这千百年来已成定势的顽疾,自然不是轻易能治好的,不过朝廷既然派我来,自然也是希望能有一番作为。”眼看着谈话进入到了一个死胡同,姜田也只好告辞:“晚辈新晋履职,尚有一些琐事,今日就不打扰老太君的清静了。”
老太太看看自己的茶盏,还没端起来呢您自己就告辞了,好吧,反正左右也没有下人,自然没人来喊送客:“既如此,老身就不强留大人了。”
不管怎么说也有一个孙子老师的名分在,老太太自然又要将他送到大门口。
一直到了台阶跟前,姜田回身抱拳施礼:“老太君且留步,刚才所说之事还要仰仗老太君襄助,在此先行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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