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但费尔南多依旧要努力保持自己不卑不亢的形象:“尊敬的大人,我想正如您说的那样,只有我们西班牙帝国的商船才能运来这么多的白银,而也只有我们才能买下这么多的货物,我想咱们之间也许可以更深入的合作。”
对此站在他身后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步枪的加西亚并不抱什么希望,以他的专业眼光,甚至都不知道这支步枪是怎么开火的,因为他没有看见火绳、燧石或是引火孔,也不明白枪膛里凹凸不平的线条是干什么用的,但是他知道对方肯将这种,能在其他火枪打不着的距离击碎靶子的强大武器展示给自己,就证明人家根本不在乎泄密,或者说根本不将这种东西当宝贝,那么自己这边能仅凭一张嘴说几句空话就能获得好处吗?
果然,听完翻译的姜田只是保持着那种礼貌性的微笑,并没有对所谓的友好关系或是贸易特权发表任何看法,然后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听说,西班牙的贵族们并不懂得如何将抢来的金银用来发展国家与经济,他们除了奢侈的享受与执着的宗教热情之外,可以说没有为自己的国王贡献过应有的力量,所以如果我的情报没有错误,你们国家的财富正像一个被割开动脉的伤员一样,迅速的流失到了低地国家,这还不算每年在加勒比海被英格兰海盗抢走的那些。更别提三十年战争几乎耗光了你们最优秀的战士,如果不是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意外的战死,恐怕整个哈布斯堡家族就要被连根拔起了,我怎么能相信贵国能够保障我国的利益不受损失呢?”
这话说出来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即便费尔南多竭力的想保持仪态,紧绷的表情以及有些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他虽然很愤怒这个中国官员如此鄙视自己伟大的祖国,可是他更吃惊于人家掌握如此精确的情报,虽然这在欧洲并不是什么秘密,任何一个商人或是传教士都能说给他们听,但是自己这边竟然完全不了解中国,那么在这场交锋中他已经看不见一丁点的希望。
这就是庸才与天才的区别,为什么诸葛亮能舌战群儒为刘备拉来盟友?就是因为天才能在看似无法逾越的逆境之中找到突破点。姜田为什么要冒着激怒对方的风险说这么失礼的话,如果姜田面对的是红衣主教黎塞留,那么此时的法国人一定会欣喜的发现姜田这是要帮助自己并开出了价码。
好在加西亚这个看似粗鄙的人还是抓住了机会,他双手举着火枪恭敬的放在费尔南多的面前,然后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觉得对方这是在试探我们,这种情报很容易得到,但是他故意激怒您可能是想知道咱们有多少诚意!”
说完这句话之后,加西亚又很自然的将火枪放在了桌子上:“这真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只可惜我并不知道它是怎么使用的。贵国的军队都是使用这种艺术品来作战的吗?”
姜田也看出了问题的所在,这个像是保镖一样的大胡子并不是那么简单,也许更像对方的智囊,但不管怎么样今天似乎是不太容易达成什么共识了,自己这边展示武力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他主动的说道:“这只是普通的制式步枪,只是为了今天这场比赛,这两支枪都是经过挑选的罢了。既然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了,那么关于中华帝国同西班牙帝国之间的友好事项,当然不能在军营里商谈了。我看不如咱们用中国的规矩,边吃边聊怎么样?”
雅各布知道这是邀请对方赴宴,所以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显然姜田并没有讨厌这些西班牙人,所以在翻译的时候也挑一些对方能理解的词汇。
姜田看费尔南多在下属的提醒下似乎清醒了不少,这才扭头对刘宝铠说:“回头还要麻烦你们家的酒楼。”
sè_láng对此当然没有意见,这种外交部结账的公共宴请哪里还能便宜了外人,所以也不用回家请示他就答应了下来:“先生放心,我回去就让他们将后院的雅舍打扫干净。”
“不用这么麻烦。”姜田摇了摇头:“对付这些欧洲来的没见识的家伙,就挑你们家三楼那种应付土财主的豪华间就行。”
雅各布当然是听到了这句话,就在他眨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翻译的时候,只见姜田转过头看着自己说:“这句不用翻译!”
不是姜田看不起欧洲人,而是这个时代的欧洲普遍还处于暴发户的阶段,对于艺术意义上的雅致、低调根本不能理解,这帮人就像是乡下的土财一样,突然有钱了就挥霍无度极尽奢侈,这在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身上有十分生动的体现。而欧洲人开始懂得什么叫品味则要等到启蒙运动开始之后,搞笑的是启蒙运动的许多先驱都是推崇中国文化与思想的,这也算是管子那句“仓廪实而知礼节”的外国版本。正因为如此,刘家酒楼后院那风雅的园林绝对不会被此时的欧洲人欣赏,他们喜欢的是整齐对称、金碧辉煌以及复杂昂贵的装饰。那么刘家专门用来招待有钱土包子的三楼就是个理想的去处。
西班牙人私底下怎么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