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一直河畔市场内的丁氏鱼档却迎来了一场祸事,市霸真的找上门了。
人类自从有了集市,就随之伴生了不思进取、好逸恶劳、专门敲诈勒索的流氓--市霸,可以说一直到后世,这种人依然存在。
这一日韦六郎和刘大牛正在此处与太湖的渔民结账,丁氏鱼档颇讲信义,说好半月结账果然全部给了铜钱。
太湖的渔民们开始还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到铜钱到手个个打躬作揖高高兴兴的走了。
韦六郎笑道:“大牛,鱼档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我二人月钱可是不少啊。”
刘大牛叹道:“想不到跟着吴先生赚钱如此容易。六郎可是不知某那村里一些百姓皆在丁员外的工坊,发工钱那时节看得某等个个口水直流,想不到今日某家中也有了营生,真是感激丁员外和吴先生。”
韦六郎也是满脸感激道:“若不是有三衙内和吴先生,在下只怕要去坐监了。现下有了这鱼档,好日子真是来了,待下月发了俸禄,某正好给孩子买些糖果,他上月吃了三衙内给的糖人,一直在念叨。”
鱼档的两个村民也围了上来,互相讨论着下月发了薪水该给孩子们买些什么。
四人正在憧憬着未来的好日子,鱼档门口却呼啦啦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歪带幞头,满脸麻子的大汉,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甚是凶悍。
大汉后面跟着十几人,一个个吊儿郎当没个正形,都是一脸的痞气。
一个尖嘴猴腮的青衣小子走到水池旁,一边将手中的木棒伸进池子里搅和着水花,一边斜睨众人道:“看到市行行首钱六爷来了,掌柜的还不速速前来相迎。”
那满脸麻子的钱六爷笑道:“青皮郎退后些,我等是行会,不是泼皮无赖,可不要吓着掌柜的。”
韦六郎几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这是泼皮找上门来了,不由心里只打鼓。
除了韦六郎,其他三人都是长年累月呆在乡下没见过世面的,脸上不由流露出恐慌的神色。
韦六郎毕竟在县衙呆了一年多,有些见识,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抱拳道:“在下是此处掌柜,不知钱六爷来鄙店有何指教。”
钱六爷呵呵一笑道:“你便是掌柜,贵姓啊,来这坊市开店多久了?”
韦六郎回道:“回钱六爷的话,在下姓韦,这鱼档开了有半月了。”
钱六爷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四下打量着鱼档,看着水池里游来游去的活鱼,眼睛里流出贪婪的目光。
他问道:“尔等开店经过行会了么,行会允了尔等才可开店,还得按月缴纳会费。”
几人哪里听过什么行会,韦六郎问道:“在下实在不知何为行会,请钱六爷明示。”
钱六爷上下打量了韦六郎一眼,说道:“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某就给你说个仔细,这苏州城坊市市集都归属行会,凡是到坊市来做生意的,都必须加入坊市行会,明白了么?”
韦六郎看着这个钱六爷不好惹,仗着有县衙撑腰,陪着笑脸道:“鄙人的鱼档可是有长洲县衙的份子,钱六爷可是不知么?”
钱六爷吃了一惊,活鱼档的后台若是县衙他可就真不敢去招惹了,当下扭头问那青皮郎:“你这厮为何不打听清楚,这鱼档当真是县衙所开?”
青皮郎狞笑道:“六爷,你别被这妄人给唬住了,某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这小子是衙门的逃人而已。”
王嘉言和主薄、县尉对活鱼档并未放在心上,所以也未曾公开说过,再加之此处乃是吴县的辖区,衙门上上下下更是不知晓。
钱六爷嘿嘿的阴笑着,收起了强装出来的笑脸,凶相毕露的上前扭住韦六郎胸前的衣襟,对着韦六郎唾沫四溅的吼道:“敢消遣你家爷爷,找死么?”
韦六郎吓得全身一抖,但他却很硬气,倔强的说道:“某怎敢骗六爷,六爷若是不信,尽管去县衙打探一番便知。”
钱六爷也不是傻子,看着韦六郎如此硬气,内心也怀疑这小子定是有大靠山。
正在犹疑不决之时,自外面走进来一个武吏,大声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敢行凶打人。”
钱六爷看着是个曾经熟识的武吏,又满脸堆笑,放开韦六郎,拱手笑道:“原来是鲁都头,幸会幸会,在下并非打人,乃是此处的鱼档不懂规矩,做生意不加入行会,还谎称是县衙的产业。”
都头可是军职,那武吏就是个弓手里面的小头目而已,哪是什么都头。
北宋年间称呼乱套,看到武吏称呼都头,看到都头称班直,看到什么押司之类的文吏称太师,都是往别人脸上贴金。
那所谓的鲁都头对着韦六郎道:“掌柜的,苏州城里的规矩,凡是商铺必须加入坊市的行会,尔等更不可妄称官府产业,否则抓你去官府治罪。”
随即转过头对着那钱六爷装腔作势道:“尔既然是行首,当好好说话,不可随意打人。”说罢转身就出去了。
韦六郎回身看了看刘大牛几人,都是一脸的无奈,好汉不吃眼前亏,那武吏都走了,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拿这些泼皮无赖怎么样。
韦六郎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钱六爷,请问坊市行会如何加入,得交多少会费。”
钱六爷哈哈一笑道:“韦掌柜,你现下知道老实了,不谎称官府产业了?做生意的人放聪明些,便少吃许多亏。
行会加入甚是容易,哪日你随某家去会馆,烧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