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哭。”宋秋竹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嗯。是啊。灰尘进眼睛了吧,现在好点了吗?”俞子叙没有嘲笑她。
向来惜字如金的男人,开口就是一句体贴的话语,还是长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宋秋竹总觉得从俞子叙的话语里听到了揶揄之意,但也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嗯。好多了。”顺着他给的这个台阶下了,宋秋竹情绪稳了起来。
两只手都处理好了,俞子叙还帮她用纱布松松绕了一圈。
“才刚受伤,今天先用纱布绕一下,一会去车行你还要握方向盘,避免感染。”
俞子叙轻淡解释。
宋秋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猛烈一些了。
这个俞先生,嗯,真的很好。
俞子叙站起身来,对宋秋竹说“走吧,方平在等我们。”
“谢谢。”宋秋竹真诚的道谢。
俞子叙看过来,微微一笑,浅浅的笑容,比那骄阳还要耀眼。
宋秋竹接着说“网上的事情,是你帮我处理好的吗?”
俞子叙嗯了一声,沉声解释,声音平稳,语调也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客观的事情,并不邀功。
“那天你救人,是因为你妈妈吧?”
“嗯。”宋秋竹这一次有了想解释的愿望。
“那天我在车里,看到那个女人先是大哭,后来就像魔怔了一般。我突然就像看到了妈妈。妈妈绝望之前犹豫一下的时候,如果有谁发现她的异样,是不是就能将她救下来了……”
说到这里,宋秋竹只觉得心口很疼很疼,铺天盖地的内疚又压过来,压得她似乎有一些透不过气来。
俞子叙的手突然就伸出来,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像是抚慰“我知道的。不过,宋小姐,令母的死,与你无关。你别想太多了。你当年,毕竟也不过十五岁。”
十五岁,还是一个小姑娘,千娇百宠的,她怎能预卜先知。这傻姑娘真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宋秋竹不是这样想的,甚至,她出国前,宋梦娇也叫嚣过“姐姐,你以为你妈妈的死,都怪我妈吗?还不是怪你!你不是她的好女儿吗?她怎么自杀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呢?她的异样,你怎么没发现呢?她不要你了,因为不但是别人让她失望,你也让她失望透顶……”
少年人的毒,比成年人的毒更加毒上百倍千倍。
因为他们的世界那样小那样小,不知道未来是如此无限……
是啊,如果她能够多关心妈妈一点,妈妈是不是就舍不得离开了?
可是现在这个人,站在她的身边,是锦城的俞先生,是德高望重,让人臣服的俞先生,他却说,不是她的错,不要什么往自己身上揽。
不可否认的,宋秋竹觉得心底因为俞子叙这一番话,最黑暗最无助的那个角落,像是照进了一束光。
宋秋竹的眼眸微微动了动,继续说下去,被俞子叙拍过的肩,只觉得像是酥麻得没有了知觉。
“然后,我就想也没想,冲出去了,没想到她是真的想跳下去……”
俞子叙看着宋秋竹的侧脸,女孩子五官明艳,却艳而不妖,妖娆中,又透着这个年纪才有的清纯与纯真。但她又不是那种单纯的年轻女孩,她看似性子绵软,实际却又像是呛口小辣椒,你一不注意,又辣又呛,让打她主意的人,望而却步。
“嗯。你放心,这些事情有我,我会处理好的。我在场,谁也不能冤枉了你。”
一席话,说得宋秋竹停下了脚步,怔忡看向俞子叙。
传言俞子叙一言九鼎,他说出口的话,从来就没有失言过。
“嗯,谢谢你,俞先生。”
没来由的,她信他,她安心了,一句有我,好像什么都不再怕了。
再加上,她并没有那么在意那些流言。
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上,刚刚俞子叙的那蝴蝶结打得可真是漂亮。他处理伤口也是这样娴熟。
咬了咬唇,宋秋竹鬼使神差地说“俞先生,您经常帮人处理伤口?”
俞子叙看过来,宋秋竹的目光有点躲闪。
到底年轻,又初出社会,心底的那点小心思,并不能逃过俞子叙的眼。
俞子叙好像突然明白宋秋竹想知道什么。
他浅浅的笑了笑,今天他笑的次数有点多。
“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我大姑比我大二十多岁,小姑比我大十多岁。从小我没什么玩伴,大姑生了悠悠之后,就经常把悠悠丢到奶奶这里。悠悠这人淘气像男孩子性格,坐不住。受伤是家常便饭,一受伤就撒娇爱哭,我常帮她涂药……”
宋秋竹闻言懊恼不已,俞子叙这样解释,倒像是明白她心里那点想法了。
“宋小姐,我想,你应该听过外面关于我的的传闻吧。”俞子叙反倒是抛出一个问题。
宋秋竹茫然“什么?”
外界关于俞子叙的传闻这么多,谁知道他说哪一个。
看着她有点呆呆的样子,俞子叙的心痒痒,连带着手也痒痒,真想揉一揉。
宋秋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俞子叙说“外界传我不近女色,嗯,我是真没有跟异性相处的经验。所以,宋小姐,如果我有什么不妥当的行为,请你多多包涵。”
宋秋竹的脸不知道怎地,刷地红了。脸又热又烫,如果滚一个鸡蛋,似乎都能滚熟。
方平是练家子,长年习武,提早候在了车边,就正好听到了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