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皇宫一座偏殿中。
明亮的灯烛之下,凯辰泽一手阅着本奏折,一手拿着个酥饼,轻咬了半口,一边细细咀嚼,一边审阅着所奏的内容。
最后,将手中的糕点一口吞下,用桌旁的绸帕擦了擦手,朱批一挥,写下了自己的答复。
将其放在一旁小山般的奏折堆里,转手又拿起一本处理起来,一会儿后,可能是有些乏了,揉了揉眉头,拿起杯茶水一饮而尽,整个人都舒爽了很多。
这时,凌左从外走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喜悦,在下面俯首道:“陛下,六王爷说要见您。”
凯辰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虽是意料之中,但仍有几分愉悦的道:“将六皇叔带到这里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凌左恭恭敬敬的道:“遵旨!”
看着退出去的凌左,凯辰泽舒服的躺靠在身后的靠垫上,食指习惯性的敲打起来。
半刻钟后,凌左带着一身黑袍的凯歌旋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就知趣的退下了。
凯辰泽渡步走了下来,示意凯歌旋坐在一旁,笑道:“六皇叔终于想通了!”
凯歌旋掀开面蓬,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庞,看来近日来睡不佳,但双眼炯炯有力的盯着凯辰泽道:“陛下接下来打算如何?”
凯辰泽听到其对自己的称呼,知道已经在心里认同了自己的身份,笑容更多了几分,同时也安下心来,以后的事能够更加顺利了。
“不急,不急。”
凯辰泽随意的坐在凯歌旋对面,“皇叔才刚出来,对这天下大势还不甚了解,如今不如先适应一二。”
说完,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册子,递给了凯歌旋,然后悠然走到一旁。
凯歌旋皱着眉头打开手中的书册,一个长长的名单映入眼帘,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职务,终于脸色大变,豁然站起,嘴里激动的道:“这……这是……”
凯辰泽意味深长的笑道:“这都是皇叔当年的部下,近日朕让侦查司整理在册,红色字体的都是已经去世不在的,黑色字体的都是如今仍在京中的,至于后面两页皆是暂无消息,当年黯然隐退的。”
凯歌旋一页一页的看下去,未曾忘记其中任何一个名字,待听到凯辰泽的话,再看到那一个个刺目的红色,想到再也不会有并肩作战的日子,顿时心中一片酸苦,闭上双眼不让什么掉下来。
想到自己年少参军,从军营中得到了在皇城里不曾有过的温情,他们是能托付身后,以性命相交的生死兄弟,想起那篝火旁温酒畅饮,在沙场上抛头洒血,战旗所至,所向披靡
,但可笑的是百战强军没有折戟沙场,却成了那肮脏的权力争斗的牺牲品。
在十几年的囚禁当中,心中唯一的慰藉就是那些军旅生涯了,如今自己重新归来,但已物是人非,不复当年了。
凯歌旋感触良久,最后全然一收,又恢复了不悲不喜的神情,向凯辰泽斩钉截铁道:“我要重组百战玄甲军!”
凯辰泽从高案上拿下一封旨意,向凯歌旋道:“自然,朕既然请皇叔出山,那就必定鼎力相助,当年的百战强军也自当重启,我让侦查司整理这名单就是为了这点,只要一个指令下去,一天之内就能通知到所记的所有人。”
凯歌旋见凯辰泽脸上隐约间有着些难色,皱眉道:“有什么不行的地方吗?”
凯辰泽犹豫片刻,解释道:“自无不可!只是这一切只能暗中进行,人员也不能从其余军中抽调,总之,一切要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进行。”
凯歌旋明白凯辰泽的意思,是想暗藏一把杀剑,在关键时刻捅各大豪族一下,并且自己也不想重组的军中牵扯太多,哈哈一笑道:“这点小事,某自当给那些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虽是笑语,但语气中带着的冷冽杀意宛若实质,眼中毫不掩饰狠辣之色。
凯辰泽嘴角上扬,看着烛台上跳跃的花火,一只不知名的飞虫扑了进去,转瞬化为飞灰,眼中闪现出明亮的光泽,但随即被一抹深邃掩埋。
世事浮沉,棋布天下,黑白交错,谁能熬过这杀机四溢的黑夜,最后看到那丝晨阳曙光呢!
………………
空旷的街上没有一人,静悄悄的,偶尔走过巡逻的司员,隐约传来打锣报更的声音。
没有人注意,在房顶上有道人影不断闪过,在夜色的掩护下,正是步成空背着个大包袱,喜滋滋的往回赶去。
“嘿嘿,赚翻了,没想到这次好东西这么多!”想起刚才探过的库房,感受着身上沉甸甸的名贵药草,心情一片大好。
“哼……嗯……咿呀……”
一边赶着路一边哼着小调儿,想起房里床下藏的两坛美酒,屋顶上还未吃完的半只烧鸭,压下肚里的馋虫,脚下加快了几分。
“阿弥陀佛。”
忽然,一声佛号传来,仿佛散在四方,却又从四面八方不断汇到步成空耳中,丝毫没有惊扰到附近的居民。
“好高明的传音之术!哪个秃驴藏头露尾,冒个头让爷爷打赏你几钱银子。”步成空停下脚步,不断扫视着四周,最后停在正前方的一层楼顶上。
从那一道身影缓缓飘来,最后落在步成空不远处,正是那
日南天一见到的盲目老僧空印。
步成空眯着眼,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问道:“你就是南小子提起过的空印?”
“阿弥陀佛,老僧与南少侠有过一面之缘,不想施主却也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