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夕阳西斜。
离横河数十里外的一条土路上,周围密林环绕,多有土石,在小道上缓缓的行驶着一辆马车。
赶车的车夫是一名布衣大汉,头上围着一条头巾,粗眉宽额,面色暗红,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憨气。
手里扬着一条长鞭,嘴里不时喊上一嗓子,驱使着缓缓拉车前行的老马。
而坐在车里的一行人,正是南天一等人了。
据梅子羽祖父梅若风给的地址,还有一路上不断的打探位置,那“笑仙翁”梅若松正应该是隐居在离此不远的枫山竹崖。
不过要到那里,除了一段路程,还需先过了那横河才行,估摸着应该还需八九日的路程。
“这不现在到了初春了么,这横河的各个渡口上,若论在往日里,走南走北的行商小贩,人来人往的,每日就要往来数十趟,好不热闹。”
“今儿啊,几位来的真是不巧,这几天正是这片儿子大祭封河的日子,就近的几个渡口都已经停了,不过再等个三天就会重新开了。”
车夫一边说着,一边向外甩了一鞭子,那拉车的老马就又加快了几分。
车夫也是个善说的,赶着车,一路上向南天一等人说着周边的风土人情,说着从大江南北而过的形形色色的客商。
南天一也不时的回上几句,梅子羽有时也插上几句,这样倒是少了几分苦乏,让旅途多了些许趣味。
听到渡口已封了,南天一不由问道:“老哥,可是整个横河的渡口都停了么?”
车夫摇头道:“哪能呢?只是在这一片儿而已,若是小哥你等不及,也可以沿着这河向下再走些路程,不过到下一个能渡人的口子可也需走个两三天。”
闻此,南天一向梅子羽等人问道:“你们怎么看,是在这里停歇几天,还是继续寻下一个能过人的渡口?”
沈洛儿忙道:“就在这里歇息几天吧!不急不急。”
梅子羽也也一脸赞同的道:“不错,不错,已走了这么多的日子,也可以先在这里歇息一下,再说,都走了这么多日子了,也不差这么几天。”
夜轻舞莞尔一笑道:“皆可,我倒是没什么区别。”
看着沈洛儿紧张兮兮的模样,还有梅子羽僵硬的笑容,南天一总觉得怪怪的,但也未细想。
“好,既然你们有了决定,那咱们就先在这里住上几天,待渡口一开再启程。”
沈洛儿暗暗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自己虽然知道大哥是个路痴,但没想到带的路竟然那么让人迷茫。
想到这些日子,沈洛儿就觉得苦不堪言,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将近一个月,倒不是旅途难行,而是走错了路。
若不是半路上夜姐姐看出端倪,现在怕是都要走到东海了,简直南辕北辙,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若再让大哥带路,那还不得走到猴年马月去,想想都可怕。
梅子羽心里也跟沈洛儿想的差不多,自己初入江湖,本着多听多看的原则,所以一切以南天一为主,绝不乱发言。
再者,自己也从未走过远门,所以就只想着跟着南天一走总没错,谁知这位也不靠谱。
发消息走错了路,往回返的路上还多亏了夜轻舞不断指正方向,否则现在都不知道到了哪里。
夜轻舞却是心情愉悦,一路上靠着自己不断指正,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顺便看看南天一那吃瘪的样子,却感觉颇为有趣。
车夫这时道:“前面就是齐丰镇了,若是几位客官欲要停歇,可以在那里的客栈住宿几天。”
南天一想了想道:“那我们能否在前面的村镇里寻条船,大不了再多加些银子,这样可行?”
车夫驾着车,闻此连连摇头道:“怕是很难,这一片的村镇都严守习俗,即使有人动心也不敢坏了规矩,毕竟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
这时,沈洛儿饶有兴趣的问道:“大叔,这里是在办什么庆典么?”
车夫面色微微变了变,然后道:“倒不是什么庆典,只是每年都有个河神祭罢了。”
“河神祭?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大叔你去过那河神祭吗?”沈洛儿来了兴趣。
车夫摇头道:“那河神祭向来不让除了他们本地之外的人参与,而且我对那也不感兴趣,从来没有去过。”
说到这里,车夫的声音压低了些,神秘道:“而且,他们这河神祭每次还要用活人祭祀,唉!真是造孽啊!”
沈洛儿掩口惊声道:“怎么会!”
梅子羽也道:“如今怎么该会有残忍的行径,难道官府就不制止吗?”
夜轻舞也眉头一皱,微微侧目。
车夫叹道:“官府可管不了这等事,毕竟不是一村一镇之事,这里涉及到附近好几个县的人,又是地方习俗,官府又哪里管得了。”
南天一闻此有些了然,就如官府的规矩管不了地方宗祠一样,一族一祠往往都能设立私刑。
正如国有国法,族有族规,在他们的地方上,若是乱了规矩,族规甚至能判人的生死,甚至官府都不好管。
一方族老甚至比官府还顶用,不单单是威信的原因,还因为那是祖宗的规矩,是铁律,是早已祖祖辈辈印在他们心中的一道枷锁。
再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知县,一方官员若硬要插手地方习俗,怕是难落好果,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又怎么会去做。
车夫继续道:“早些年,新来了个知县,也曾派人去管过,但去办事的差役全被人给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