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从每个月给长安买一件裙子,变成了每个月买一件裙子,后来又渐渐地变成了两个月买一件裙子。
看着孩子一长大,长安的心里其实是很欣慰的。尽管李伟对她好像不如以前上心了,但是为了孩子,她都能够忍受。
转眼间在人们的冷嘲热讽和李伟的日渐冷落中,他们的儿子李志七岁了。
老人们都,逢七必有灾。长安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不靠谱的迷信,但是当拆迁的挖掘机开到他们楼下的时候,她知道,或许这不仅仅是一个迷信,更可能是一个诅咒。
他们的房子没有了。
李伟的精神寄托也没有了。
其实她想过,她跟李伟在乡下住不下去了,或许可以回到大城市,去大城市重新打拼一次。
但是她没想到李伟会对她:他不是中国人,他想要去国外。
大概是这十年左右的生活,让长安已经习惯了对李伟言听计从。她毫无怨言地看着李伟卖掉了自己的车,拿着拆迁补给的费用买了三张机票。机票上的目的地是m国,地球上那个跟中国一样隶属于北半球,但是却位于西半球的国家。
这是长安第一次出国,也是最后一次出国。
到了国外之后,李伟并不像在国内那样,全心全意去赚生活费,帮他们的孩子过得更好。相反,他开始吃喝嫖赌,每酒不离手,烟不离口。而在国内省下的那些钱,来到国外花费了不到三个月,便已经挥霍一空。
长安没有办法,只好把孩子放在寄宿学校,然后去化妆品公司找了一个工作,然后开始了她暗无日的生活。
她的工作很繁忙,从早上六点钟开始,到晚上十点钟才下班。她跟那些瓶瓶罐罐打交道,把各种乱七八糟的水乳装在不同的容器里,然后发送到下一个窗口。由于这些化妆品的品牌不同,材质不同,她的手接触到的化学物质也不同。她的手常常出现一些过敏腐烂的问题,然而她解决这些问题的方式,就是去药店买一管治疗各种过敏的药膏,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在手上涂厚厚的一层,拿塑胶手套包起来,第二重新投入工作。
长安是标准的南方女子的长相,温婉大方,又带着一丝然的媚骨气息。公司里很多人都对她爱慕已久,表达爱意或者故意找她麻烦的人也是屡见不鲜,但是长安的心里一直都有李伟的影子。虽然她们两个人没有结婚,她也没有做出背叛李伟的事情。
有的时候,对一个饶失望并不是一下子就积攒够聊,满怀失望是需要一点一点去积累的。有一晚上,长安拖着疲乏的身躯从公司回家,儿子已经从寄宿学校回来睡下了。她走到儿子的屋里帮儿子盖好被子,却在儿子的胳膊上看到了有烟头烫过的痕迹。长安以为是儿子抽烟,她很生气,直接把儿子叫醒,跟他对峙。
“这是爸爸烫的,他跟我要钱去喝酒抽烟。”
这是李志,亲口告诉长安的话。
长安心里的苦再也忍不下了。那,她在客厅坐了整整一个晚上,等着李伟回家。黎明时分,李伟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回来了。
长安走过去给了他一巴掌,今晚他为什么要拿儿子长身体的钱去喝酒抽烟,质问他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质问他为什么不找工作?为什么不为这个家出力?
李伟被长安这一巴掌打的清醒了些许。他走上前,抱住长安:“我没有家了。”
许是长安内心始终是有些不舍,听到这句话之后,她还是选择放过了李伟。她把李伟扶到床上,重新拿起包包,去公司上班。出门之前,她安慰自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然而她想象的那些幻影,最终还是被李伟的一巴掌给打破了。
那是一个傍晚,长安出来吃晚饭,她约了自己的上司杰克先生聊,想询问公司里有没有一些职位适合李伟。
其实长安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因为她知道杰克先生对她有好感,对于她提出的问题,杰克先生一定会帮忙的。
杰克听到她的阐述之后,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youcaniveyouanygrievance.”
你可以跟我在一起,我不会给你任何委屈。
听上去就像是一个承诺,长安有些许的失魂落魄。因为像这样的话,李伟从来都没有跟她讲过。
长安想要放开杰克先生的手,但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重重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右脸上。
长安一直到那个时候都不敢相信,这一巴掌会是她最爱的人给她的。她捂着脸,眼睛里尽是错愕,还有不甘。
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来自李伟的裙子,更没有收到过来自李伟的任何一句安慰,或者是夸奖的话,她又想起了李伟对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过分。
长安忍不住了。
长安发了疯地跟李伟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倾诉出来,李伟好像后悔了,嘴里一直在着请求长安原谅他。可是长安知道,李伟不会改的。
长安突然想起,昨公司里两个保安的对话。他们前,化妆品研发室里的化学物质发生了反应,气压不稳,差一点就爆炸了。她的脑海中突然间冒出了一个字——
死。
她想让李伟去死。
思考了许久,她跟杰克先生道别,然后让李伟跟着她去公司拿她落在公司的东西。
在路上,长安的两只手都在颤抖。
她想要除掉李伟,除掉这么多年来,她心头的一个疙瘩,但是当她真的放手去做的时候,她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