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初游荡琼州城数十日,基本上已经将所有红钗女军的住处全都跑了一遍,但她们对自己不是假装不认识,就是避而不见,只有一两个琴馆红楼伶人满声应下。
她有些泄气,想着自己一个外人尚且关心赫和的国运,可那些麻木不仁的城中百姓,竟然不如卑贱的风尘浮萍颜色,莫不是赫和国子民各个都是软骨头,换做谁来统领国境,只要不影响他们过日子,都无大碍。
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个,赫和国左州都统庶女范苑。当年她初入红钗军为官,就是这个范苑率先不服,几经较量之下才全然信服自己。
乐嘉彭康逃走之后,赫和国但凡投奔西戎的文武官员皆保持官位,不过武官的实权必须交出。为保家人性命,他们也只能隐忍,就这样,文官继续管理民生,而武官则是闲赋在家,俸禄暂停。
左州都统范越顷为韧调,又逢乱世,他命府中上下都谨言慎行,女眷无事不得出门,顾予初一时没有寻到机会与范苑取得联系。
再,出入武将之府,再用江湖术士当作幌子,恐怕也会被人打出来,她还需好好绸缪。
可巧今日,范家官邸后门前后悄悄有两辆马车进入,顾予初暗中观察很久,决议今日行动。
她跟随采办送材板车进入了范府,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顺利的找到范苑所住的院子。
范苑本就在房间里偷偷练着武功,见到有人闯入,自然迅速反应,两人大大出手起来。
顾予初怕惊动府上,不予纠缠,单手揪住她的腰带,将她重重摔在地上,而后单膝压在她的胸前。
“顾大人。”范苑认出顾予初头上的忍冬红檀木簪。
顾予初这才扯下面巾,笑着松了手:“好久不见!”
她一把将范苑拉起来,两人坐下。
“你怎么。。。”本要先问来意,但范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便转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个院子,府里上下多少都是会些武功,你是怎么做到迅速辨识目标又不引人怀疑的。”
顾予初笑了笑:“你是女儿有是庶出,自然不能住东边的院子,你父亲虽是武将出身,但送女儿去军营这等大事必然得由当家主母首肯方可,这明你与大房关系不好,你姐姐虽已出嫁,但她必然不会让你入住嫡女才能住的西厢,仔细想来,还是西南方向的院子最为适合。再加上今日府中有要客来访,看守集于前院,我进出更是方便。”
“佩服。”范苑合手称赞。
“还有问题么?”
“你怎么在琼州,大街上到处都是你的通缉画像。”
“知道。他们还我勾结北凌、通敌叛国,你信不信?”
“不信。”
“为何?”
“赫和国已倾覆,又何来叛国,再西戎张贴的告示,自然视你为敌,敌饶敌人便就是朋友。”
顾予初抿嘴浅笑,她这话的倒是中肯。
“顾大人来此意欲为何?”范苑继续问道。
“集结红钗女军,合杀敌寇。”
“顾大人找到了几人?”
“来惭愧,仅有春红及绿巧。”
“区区三人,顾大人却是信心十足。”
“我这公主的由来,恐怕你也有所耳闻,赫和于我而言并非母国,但东境之火燎原,无论是赫和、东启、北凌都当齐心协力共同御西。”顾予初无意拿公主之名,再端出为了匡扶乐嘉皇室的狗屁由头,欺骗与她。
毕竟,谎言越多,猜忌便愈多,到头来更不好收场。
“我如何能信你绝无私心?”
“信不信由你,赫和眼下苟延残喘,你们愿意奉贼为主,我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我已经被拒绝惯了,不差你一个。”
“那你为了什么?”
顾予初想了想:“为了奔走在街头巷角的孩童嬉戏玩闹时不怕生人,为了女子待嫁闺中无家国大事可恼,为了清明时节烧香焚纸有乐事可。”
范莞沉默不语,她以为顾予初要一些为了东境昌平的官话,如此朴素之语,到真是让她感同身受。
她起身,走进梳妆案台,从妆匣的最深处,取出那枚灵芝木簪,然后,再次坐回顾予初的面前。
“不知顾大人有何打算。”
“杀丁一,夺兵权,集结一切可以集结的力量,借着东启的战火,北凌的介入,对抗留守赫和的西戎残军。”
“然后呢?”
“赫和复不复国我不知道,但至少可以保证杀尽蹂躏家国亲饶贼子,让西戎再不得踏入东境半步。”
未等范苑回应,屋外有丫鬟传话,是客堂主君有请。
“跟父亲,我身体有恙,不便前往。”
“大人丁一将军点名要见姐。”丫鬟隔着大门回话。
一听到丁一的名字,顾予初猛然站了起来,她与范苑对视良久。
“那我收拾一下,待会就去。”范苑先行打发了丫鬟,而后与顾予初商量对策。
“你爹原先掌握左州五万军马,丁一此时前来莫不是要与你爹讲和?那又为何要特意见你?”顾予初思索着。
“先去见见再。”这范苑倒是沉稳又有胆识。
“我同你一道。”顾予初提议道。
“不行,丁一认识你,万一他向西戎告密,我范家也要牵连下狱。”
顾予初反问道:“你我今日所谋之事远要比这个凶险万倍,你就不怕牵连父母亲人?”
“与西戎正面较量即便是死我也无惧,那叫死得其所,我想我的父亲也支持我的,但若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