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眼底一片猩红，却还坚持做最后的争取，“我已经跟被你指使给爷爷奶奶下药的人见了面，她答应承认跟你没关系，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了，他是要给林婉仪背下这黑锅。
在林婉仪震惊无比的眼神中，顾南接着道：“我从小就跟您亲，您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不能看着您错下去却也做不到亲手将您送进监狱。”
他没得选，于是只好用自己来结束这个错误。
此时此刻，站在门口的乔艾心里已经是一片的惊涛骇浪，那点怀疑也彻底落定了下来。
当年的事乃至于如今两老被人下毒，一切的一切都跟林婉仪脱不了干系。
到底是长年累月戴着面具生活的人，林婉仪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却是一副死不承认的态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概是真没想到，到了这个她还能这么平静地装傻。
顾南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婉仪，堂堂七尺男儿声音竟带了几分哭腔，“妈，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我怎么……我怎么都不认识您了呢？”
当初那个会温柔给他讲睡前故事，脾气温和，说话永远和和气气的林婉仪哪儿去了呢？
林婉仪多少是心疼这个儿子的，放软了态度，像儿时那样伸手去碰他的脸，“小南，不管妈做了什么，初衷都是为了你啊。”
“乔艾她姓乔又不姓顾，一认祖归宗就要把你爸爸辛辛苦苦打拼的顾家分走一半，让你以后怎么办？”
顾南失望至极地退后一步，他避开林婉仪的手，“您说乔艾姓乔，那姑姑呢？姑姑总是完完全全的顾家人吧，可您当初都做了什么呢？”
听到这里，乔艾再也没办法让自己冷静。
这话同样也触到了林婉仪的痛点，她忽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扇了顾南一巴掌，“你懂什么？”
顾南硬生生挨下，却还想要接着说。
乔艾看得心慌不已，一个不留意脚步往前蹿，虚掩着门就被这么推开了。
三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处，空气似乎静止了一瞬。
她第一时间从林婉仪眼中读到那丝疯狂，还来不及细想，身体趋利避害的本能就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转过身去拔腿就跑。
被人发现真相的惊惧远大于身体上的疼痛，林婉仪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当即就追了出去。
乔艾跑了一阵就觉得小腹有些隐痛，速度也慢了下来。
慌乱之间，她捂着肚子不知怎地就跑进了楼梯间，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穷追不舍的林婉仪就疯了似的猛地将门给撞开。
巨大的冲力将乔艾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一手扶着楼梯扶手才算堪堪站稳。
林婉仪此时也因为腿伤而疼得满头冷汗，她脸上挂着狰狞的笑，一步一步朝着乔艾逼近。
恐惧与疼痛同一时间折磨着乔艾，她白着脸紧盯着林婉仪，“收手吧，要不了多久你做的那些事情就会全都暴露，你不可能逍遥法外的。”
“知道那些事情的无非你和顾南，他总归不会出卖我这个当妈的，所以只要你不在了……”
此话一出，乔艾当即意识到————林婉仪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
腹中隐痛还在间歇性的持续，她不知道如果正面跟林婉仪起冲突会有什么后果，但眼下这个状况，她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两人就这么推搡了起来。
林婉仪显然是真的存了要杀乔艾的心，暗地里使劲都在把她往楼梯边缘带，最后瞅准时机狠狠将人往下推了一把。
整个人就这么毫无支撑地往后仰，乔艾惊得心跳都要停了，本能地抓住林婉仪的手臂。
这时候，慢了一拍追出来的顾南终于推门而入。
眼前的一幕简直将他吓得魂飞魄散，但现在已然没有时间给他思考，顾南想也没想地伸手将乔艾给拉了回来，大声呵斥道：“妈，你怎么能对艾艾下手！”
有惊无险地将人给拉了回来，顾南将惊魂未定的乔艾牢牢护在身后。
林婉仪也不装了，恶狠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要再护着她，以后就别管我叫妈。”
乔艾将那些话都给听了去，她怎么可能留她一命？
顾南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伤害乔艾，但你这辈子都是我妈，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他到底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希望林婉仪能回头是岸。可他不知道的是，人这一生，有的路一旦走了那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对峙许久，林婉仪的肩膀忽然耷拉下去，“罢了，我老了，也折腾不动了。”
见此情形的顾南大喜过望，立刻就放松了警惕，“妈，你真的想通了吗？我有认识的律师朋友，如果你坦白从宽的话，他肯定能……”
话没说完，林婉仪忽然趁着这间隙朝着还站在原地的乔艾扑了过去。
等顾南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没办法将人护住，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林婉仪碰到乔艾前挡在她的面前。
乔艾再回忆起这一天时，想起来的只剩下满目的血红。
一直将她护在身后的顾南一动不动地躺在楼梯下方，周身溢出滚烫的鲜血将他的浅色外套都给染红，不管她怎么喊，顾南都没再睁开眼睛看她。
“哥，你别睡……我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
急救室亮起红灯，乔艾穿着身上还沾血的衣服靠墙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表情木木的眼睛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