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开口话困难,但是眼神还是挺灵活的,杭一合向后睨了一眼,冉胥很快明白过来。嘴里“哦”了一声,也不再多问,因为后面的队伍离他们并不算太远,多无益。
京都离瀛洲并不远,到司牧府大约就是三百里路,可是这点距离也够他们走一会儿的。快马加鞭也要三时间,更何况眼下风雪大作,不是赶路的好时候。
神世帝临行前告诉杭一合:“年关将近,你这一年坎坷,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那意思很是明确了,这一年到处折腾都没有能够折腾出个名堂,若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家过年,那大家子人只怕不缺看热闹风凉话的。往往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曾经的自己让她多么骄傲啊,可这一年几乎让她变成京都贵妇人中的笑话。
那日回家,还听安平侯家夫人每年都要约众贵妇吃顿年饭的,可是今年却唯独没有请杭国公府。这可是让她母亲好好数落着哭了一回:“原先你父亲得势的时候,没少提拔他们,现在好了,把人家一个个帮衬的成侯爷、伯爵了,倒反过来瞧不起人了?”
这些抱怨的话杭一合还是第一回听他母亲,原先母亲在他心目中是京都最优雅的女人。就连宫中的那些妃嫔,也没有几个能跟她比。每次宫中新人入宫,还要请她去教礼仪规矩,这次如此失态只怕真是让气着了。
“唉!”
杭一合一声长叹,自己的肩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什么时候开始,满门的荣辱不再寄托在父亲身上,而转移到了自己肩上。
“杭大人,您怎么了?”冉胥突然的发问,让杭一合脸颊一阵燥热,仿佛自己什么秘密被人窥探了一般。
“啊!”杭一合猛然一惊,还好自己的面部对方是看不到的,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才道:“没事,只是想着此行任重道远,便不由叹了口气。”
冬的夜就像不停追赶着太阳走一般,很快就黑下来了。而他们也按照原先的计划,赶到了驿馆。所有人马停下来休整,徐阳抱着手从马车中走了下来。叶莫兴许是年纪大了,赶了一的路,开始暴躁起来,嘴里不知道在着什么。
伺候的仆从去接他的手,扶他下马车,却因为仆从的手凉,而骂骂咧咧的。那仆从很是顺从,低着头一言不发,任凭叶莫骂。杭一合自然知道,他老人家这是在找个出气筒罢了。
三个人中精神状态最好的就是林顿,他一下马车就向杭一合跑过来,极力要求道:“杭大人,现在已经出了京都了,您就行行好,给我安排一匹马,随你们一同行进吧。”又回头指了指马车,道:“实在坐不住了!”
杭一合微微一笑,告诉林顿:“林将军辛苦了,明再寻一匹马给你就是了。”
“林将军,你也真是想不开,这大冷的,老夫坐在车中尚且手脚僵硬。若再要骑在马背上,只怕是要了老命。”叶莫话总是斜着眼看人,头似乎永远高高扬着。
这一点,让林顿很不舒服,便回了一句:“您是您,我是我,林某饶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唉!林将军这话生分了,我们一同出来为家办事,便没有你的我的。叶大人年纪大,您担待!”徐阳表面上是在打圆场,可细细一品,便又是将二人针锋相对的点戳破,惹得叶莫一声叫起来:“可不是,都是君家臣子,横个什么劲儿嘛!”
杭一合就这么看着他们争论,只不过林顿过于直率,又笨嘴拙舌,跟徐阳他们斗嘴是注定要吃亏的。果然,这事还没有和解,又因为房间的事发生争执。
驿站多是官家所办,甲乙丙丁四类房型都是按照官阶大、爵位高低来安排的。一行人中,其实官阶最高的还要数林顿与杭一合,林顿是夏官府司马中大夫,而杭一合刚刚提为水云间中大夫。叶莫不过只是地官府的职岁,徐阳是官府司书,均是上士级别。
按这么一分下来,林顿与杭一合住乙字房,徐阳与叶莫住丙字房,冉胥只能住丁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