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庾珩突然很想见见这些人,回到京都后,他便昏迷不醒,等他醒来问起这些兄弟时,谷春告诉过他,他们都领了赏钱,各自回家了。
“他们应该解甲归田,过上最向往的生活了。白顺青的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呢,可惜孩子没满月他就上了战场。这家伙最喜欢小孩子,现在怕有三四个孩子了。”庾珩想象着这些家伙过上安稳生活的样子,眼泪还挂在脸上,嘴角又扬起了笑。
岑以末看着庾珩剧烈的情绪变化,心里针扎般的痛,他该怎么开口告诉庾珩真相?
“您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份名单吗?”良久岑以末才缓缓开口。
“是啊,你个河盗,怎么会知道他们呢?”庾珩突然有些紧张,问道“不会是都被你洗劫了吧?!”
说话间庾珩的双手已经紧紧抓住了岑以末的衣领,毕竟是上过沙场的老将,这一抓确实让身子更加单薄的岑以末猛烈的咳嗽起来。
“没没有!”他赶紧说道。
听到这话,庾珩才松开了手,自己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妻子与孩子,如果这些兄弟再有任何不测,只怕他会跟那个人拼命。
“这份名单,是我父亲给我的。”岑以末实在觉得讲出真相很残忍,但是周身的罪孽,他不承担,就只剩下妹妹来承担了。
“你父亲是谁?”庾珩脑海中回顾着参与过长流抵御战的人,能有这份名单的人,绝不是普通的士兵,而岑以末大概二十来岁,他的父亲应该是四五十岁的人。那会是谁呢?他粗略的圈出一个范围,其中包括他一直都没弄清楚为什么突然通敌叛国的霍继首。
岑以末一掀一摆跪倒在地,低着头道“殿下,我与妹妹其实不姓岑,我们姓霍。”
庾珩的脑袋突然一下炸疼起来,抬脚就踢在岑以末身上,岑以末胸口像被巨石击中一般的疼痛起来,但他很快捂着胸口又跪直了身子。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他通敌叛国,我的三千八百多名将士怎么可能只剩下这二百七十八个?”庾珩咆哮完这一切,沉默的抬头看着满天星斗,这句他在心中转了千百遍的话,终于可以痛快的说出来。
“可能您很难相信,我父亲通敌叛国一事,另有隐情,这也是我们兄妹苟且活到今天的信念。”岑以末强忍着胸腔中泛起的血腥味,慢慢说道。
“你们早就该死了!”庾珩愤愤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岑以末说道。
“是的,我们兄妹是该死,但不是因为父亲通敌叛国一事,而是因为我们兄妹捡得一条命,却行差踏错,做了河盗危害他人。更因为这份名单!”岑以末想起自己一次次找到这些人的家乡,却一次次得到相同而绝望的答案,突然痛苦的哭起来。
庾珩从岑以末毫无伪装的哭泣中,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立即追问道“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怎么了?”
岑以末渐渐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道“因为我与妹妹是朝廷通缉的人,所以京都我们不敢回去,所以住在京都附近的人什么情况我没有走访。然而,其他四散在神世十洲的人家,我走访过半,却发现”说到这里,岑以末的声音再次变得哽咽。
“发现什么?”庾珩问。
“没有一个活口,就像当年霍家被抄家灭门一般!”岑以末紧闭双眼说出这句话,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庾珩又开始头疼起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厚厚地名单散落在地上,他一言不发的一张张捡起来,摸索着上面的每一个名字。
“你父亲干的?”庾珩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找不到将士们的亲人了,他以为他们搬走了,实际上他们早就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