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那张铁匠见面前有人跟自己打招呼,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认出来这是同村的王家。
也不怪他不记得,实在是王家平日里也不跟村里其他人来往,在村里的存在感实在是不高。
杜鹃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村东边到村西边却是要走上一刻钟的,平日本就少见,他白日都在镇上的铺子里打铁,天黑了才回家,跟他们更是碰不着面了,只是依稀记得曾经远远的看过几眼,听自己媳妇说,这是住在村里边的王家,才约莫有了些印象。
王老头比张铁匠大一辈,此时王老头主动跟他打招呼,他自然不敢怠慢,收起了脸上的怒气,笑着回应。
二人闲聊中,王老头才知道,张铁匠这怒气冲冲一副要打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原是因为他家儿子石头惯常逃学,张铁匠今日特地押送他来学堂,又怕石头趁他不注意,再从学堂偷偷溜出来,张铁匠今日索性也不去铺子里了,就站在学堂门口守着,若是那小石头胆敢又逃学,他定要把他屁股打开花,说着张铁匠挥了挥手上的鞭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张铁匠也是被自己儿子也气坏了,为了捉石头去念书,张铁匠整日跟自家儿子斗智斗勇,鞭子都抽断了好几根,可那石头就是不肯好好念书,张铁匠心想自己分明是为了儿子好,叫他读书识字,是为了他以后有个好出路,将来也不至于跟他们一样靠着在地里刨食和出卖劳力为生,石头不理解自己就算了,还处处与他作对,长期下来父子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了,张铁匠一腔苦楚无处倾述,拉着王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自己儿子的顽劣,说到激动处,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学堂里去抽他几鞭子才解气。
王老头听着,也觉得这张家小子实在是顽劣,竟把张铁匠这样人高马大的汉子给气成了这样,原本他还打算着跟张家打好关系,将来两个孩子可以一起上学下学,路上也算有个伴,他们也放心,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回家可得劝着他家王岭离那张石头远一点,他家岭哥儿是聪明懂事又孝顺的孩子,可别被带坏了,只是可惜王老头注定不能如愿了。眼下王岭已经跟石头搅和在了一起。
学堂里,正值课间休息的时间,王岭趴在桌子上,正小声背着刚才夫子教的三字经,夫子讲了,他刚入学,底子薄,比不得其他同学,学起来有些吃力,他也不想跟学堂里其他的同学比起来差的太多,自然要比其他同学更勤劳一些。
坐在旁边的石头正在睡觉,他刚才原本想趁着课间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的,没想到还没走倒学堂门口,远远的就望见了他爹捏着鞭子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他缩了缩脖子,不得已又折了回来。
这时他肚子里正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听见王岭在旁边的背书声,心里更烦躁,于是一起身,一拍桌子,冲着王岭道“你不会小声点儿吗,吵到我了”,石头平日里在学堂作威作福惯了,经常欺负其他同学,他打起架来又是个不要命的,家里在镇上又有铺子,家里也算有些门路,大家都有些怕他,因此这一动静,虽然惊动了学堂里的其他学子,偌大的学堂的突然安静了下来,但却没有一人敢吭声,石头见状,又想到他今日原本就是要给这位新来的同窗一些下马威的,只是见他是同村的,才算了,既然他这么不知趣,撞到了枪口上,那就别怪他不顾同村之情了,石头捏着拳头就要朝着王岭的脸上挥上去了。
王岭见石头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才自己背书的声音已经很小了,根本影响不到周边人,石头根本就是在故意找茬。
他突然想起今天出门前的情景,大妹妹偷偷把他拉到一边一脸郑重的跟他说,“大哥,到了学堂,若是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还好,若是有人故意找茬,要给你下马威,可不能一味避让,那样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大家都会欺负你的,”说到这儿,王荷本想学她爷爷平日里对王平安那样,也拍拍王岭的肩膀,只是她太矮了,踮起脚尖也只拍到了王岭的胸膛,王荷挥了挥手做罢,又一脸语重心长的对王岭说“大哥,你一定要记住,我们不主动惹事,但绝对不能怕事。”
王岭当时还不以为然,学堂里都是奔着念书去的学子,怎么会有那等蓄意挑事的人,就算有那些不太和善之人,也断然不会到要动拳脚的地步。
眼下证明,他还是天真了,他家大妹妹说的确实不错,就算是在学堂里,也有那起子蛮横之人。眼看着石头的拳头已经挥过来了,王岭脑海里又想起王荷的那句“我们不主动惹事,但是绝对不能怕事。”
想到这儿,王岭也下定了决心,扭头避过了石头的拳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回了一拳头过去,王岭在家里长期干农活,力气自然比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养尊处优的石头力气大的多,再加上王岭这一拳,用了十层十的力气,只一拳,石头就被打趴在地下,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王岭,学堂里其他学子见打起来了,慌忙去叫了夫子过来。
这边王老头还在想回去一定要让王岭离石头远一点,那厢学堂的大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男子,走到王老头二人面前,“请问二位可是王岭与张成章的家长?”
王老头点头,又想张成章是谁?他家王岭莫不是惹祸了,又想起来刚才张铁匠似乎提过,他家儿子大名就叫张成章。莫不是王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