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飒飒,莺歌婉鸣。
曾小澈怎么也想不到和亲的最终解决方式是鹤霓嫁给扶频。
一个是妹妹不嫁姐姐嫁,一个是弟弟不娶哥哥娶……
这两个人啊……
鹤霓还说扶频机智过人,是夸他看得出机羽国强大的威压及时改口吧。
“既然没有事了,就请各位好好休息,为和亲做准备。”
鹤晴鸿起身离开了龙椅。
扶频、鹤霓双双起身,对视了一眼,一时无话。
冰启国本就要与夷桑国联姻,机羽国再与菁煌国联姻,机羽国长公主还和冰启国王爷是至交好友,如此说来,四国便是一家人。
虽然实际上也是各怀鬼胎,但好歹面儿上是做足了,短时间内也不会发动战争。至于鹤晴鸿派出的羽林军,灭了匪患还剿了火冽阁据点,雄赳赳气昂昂,也不算是白跑一趟。
扶频大步走了出去,付深跟在他身后,临走还忍不住看了曾小澈一眼。
这回他是彻底娶不到曾小澈了。
曾小澈冷漠地看着扶家兄弟走出去,站起身轻轻喊了一句:
“姐姐。”
鹤霓知道曾小澈在叫她。
但她没有理会曾小澈。
鹤霓从头到尾没有露出半点情绪,这不符合她的性格,曾小澈总觉得她人设要崩了。而鹤霓不但不想理她,还绕了一下从她面前走了出去……
曾小澈欲哭无泪,第一次叫鹤霓姐姐,她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撇撇嘴刚想回府,鹤霓的丫鬟烛苗突然拦住了她的路:
“公主,天宁长公主邀您在御花园相见。”
“嗯。”
曾小澈浅应了一下,正好,她还想问问鹤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花园里青石板路刚被骤雨洗刷过,零星生了一点青苔,点缀着盛放的芳菲。池里水波潋滟花瓣轻浮,池外小亭角尖尖风凉凉。
曾小澈心事重重地跟在烛苗后面,烛苗则跟在鹤霓后面,她们三个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鹤霓坐在了凉亭里,婀娜的身姿坐一下都令人神魂颠倒,不愧是习舞之人。看见曾小澈过来,默默伸出了手,示意她坐在对面。
“姐姐。”
曾小澈坐下来了,轻轻唤了她一声。
“别套近乎。”
鹤霓瞪了她一眼。
啊,是这种熟悉的感觉,曾小澈竟有点想笑。
“你何必嫁过去受苦呢。”
一时尴尬,曾小澈低着头问道。
“是为了机羽国,不是因为你。”
鹤霓大义凛然地回复道。
“是皇兄让你嫁的吗?你若是不想,我可以帮你求情。和亲这种事呢,皇兄临时认一个妹妹也是可以嫁的,更何况菁煌国已经不敢要求那么多了。”
曾小澈掰着手指头分析着形势。
“本公主自己乐意,你哪来那么多事。”
鹤霓心不在焉地怼道。
蜻蜓落在小荷一角上,白玉栏杆闪着太阳的光耀,曾小澈笑了,站起身来背对着鹤霓,欣赏着亭外的风景:
“你不欠我人情,上次救你只是顺手,我不需要你承这个人情。”
鹤霓也站起了身,愤怒地拂袖:
“本公主就承了你能怎样?”
曾小澈:“……”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论的呢……
“这是本公主自己的决定,”鹤霓声音小了下来,“从此以后,本公主什么都不欠你的了。你可以去找你的驸马,与他双宿双飞,整个机羽国都是你的,再也没有人碍你的眼了。鹤晴涟,我们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鹤霓想,本来以前见的也不多,而且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曾小澈回过头来:
“扶频不是好惹的,你可别逞强了。”
“那本公主就是好惹的吗?”鹤霓指了指旁边站了好久的烛苗,“烛苗其实是个高手。”
曾小澈傻了。
为什么在她的记忆里,她曾经轻轻松松一下就把烛苗掀翻在了地上?
“你不用惊讶,她的身份,如果非必要不会暴露。你不用担心本公主的安危,反正本公主不管在哪都过得比你好。”
非必要不会暴露?
还是说,鹤霓一直把她当亲人,由着她任性……
曾小澈笑笑,行礼道:
“是,天宁长公主您吉人天相,命格福气极盛,自会一生富贵,平安顺遂。哪像妹妹成天出生入死,刀尖舐血。姐姐,晴涟会去菁煌国看你,若是扶家人待你不好,妹妹便让这菁煌国江山易主!”
听见曾小澈如此豪放的狂言,鹤霓连忙上前要去捂她的嘴:
“你小心扶频他们还没走!”
曾小澈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我管他走没走,我又不怕他。”
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姐姐,你不会早就对三王爷芳心暗许了吧?”
“没有的事。”
鹤霓如此回应。
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才不会喜欢上这尘世间的男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在长兄如父,鹤晴鸿给她的这姻缘,完全看命。
鹤霓想,反正她这二十年都未曾遇到心仪的男子,唯一看得上眼的温丞还是个骗子,不如赌一把,还算是为国家作贡献。
只愿你,多年后还记得,曾经有个姐姐,在漫天纷飞的桃花瓣中曾代你凤冠霞帔出嫁,一路上飞沙走石,去异国受那离乡之愁思亲之苦,换你一生自由潇洒。
水上恍然有灯燃了漫长岁月,描着惊天俗世梦的轮廓,浓墨重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