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娘心中反复地思索着,那所谓的“家主”,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见自己这一行人呢?而自己的行踪,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此时,怀中的寄奴却是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萩娘忙对刘穆之说道:“您快看看寄奴,他是不是醒了?”
刘穆之一搭脉,便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刘郎仍是晕厥着,有时候即便是无意识的时候,肌肉骨骼也是会自行调整抽动的,不过是身体的本能罢了。不过您也不用过于担心,从气息上来看,最晚今晚,刘郎便应该会醒来了。”
萩娘点点头,又将寄奴的肩膀倚在了自己怀中,出神地望着远处。
她却是没注意到,寄奴那微微掀动的眼皮,和刘穆之脸上促狭的笑容。
黄昏的时候,寄奴果然是醒了,然而据刘穆之说,他的气息仍是十分微弱,而右手更是伤了筋骨,怕是要休养许久才能使力,若是没养好,说不定会再也使不出力了。
萩娘闻言,自是怜惜无比,更是自觉愧对寄奴舍命相护,故而什么喂饭啊,擦脸啊之类的服侍人的小事,她都亲自照顾着寄奴。
就连寄奴自己,都不好意思地说道:“萩姐姐,我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我自己能吃饭的……”
然而萩娘却是记着刘穆之的话,说什么都不让他动用右手。
刘怀敬倒是有几次怕嫂子辛苦,想要上去帮忙,却是堪堪被刘穆之拉住,许多次之后,他才总算明白了过来,只是挠着头干看着傻笑而已。
徐沐却是没有骗人,第二日午时,他们终于从小路上走到了官道之上。
没过多久,萩娘便远远地见到了巍峨的城墙,城门上写了一些看不懂的文字,还有大大的两个汉字“毋敛”,从这城墙的结构来看,似是实用作用更甚于装饰作用,每隔一段城墙,便有一堆显然是特意叠起的大石块摆放着,应该是抵御外敌所备用的。
萩娘不知道“毋敛”是什么地方,想必便是这城的名字了,然而在这偏远的南中,竟然也有这样严密的防御工事,想来这南中爨氏也不愧是在此地经营了多年,即便是和晋廷不小心撕破了脸,朝中派兵来攻,只怕也是颇有些难度的。
然而进城的时候,她却更是诧异。
那守门的将士见了徐沐一行人,竟是根本没有上前盘查的意思,反而是恭恭敬敬地向“徐郎”问好,又说了“城主正在等您”之类的话,她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惊,果然这行人的来头不小。
从那些弩兵,她便多少能猜到这些人的背景,多半是和军中有关。
然而如今来看,竟是更甚于此,这整个毋敛城,竟都是他们家的地盘,所谓的土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徐沐却是心情甚好,连日奔波,总算是顺利归来,虽是个稳重的年轻人,此时也是难掩面上由衷的笑容。
和萩娘猜的一样,这徐府的宅子和那些藩镇刺史的官邸一样,前面半圈是办公的外院,后面大片大片的房舍便是徐家的宅院,一样是并不追求有多精巧,而是都有着实打实的又高又厚的外墙。
徐沐亲自领着众人进去,一路上向他问好的家奴和官吏不计其数,他都只是点头微笑而已。
进了内院,他才随意地伸了个懒腰,对候着的侍女说道:“这几人先带去客房休息,再去前院命人喊几个军医来给这位郎君看看伤处……”
为首的侍女忙说道:“阿郎在等您呢,您还是先去书房吧。”
徐沐皱了皱眉,这才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那侍女温柔地笑了笑,几乎是目送着他远去,这才转身对萩娘诸人露出客气的笑容,淡淡地说道:“请随奴婢来……”
许是萩娘心理作用吧,她总觉得这看似温柔文雅的侍女对自己似是颇有敌意,一路上瞥了自己好几眼,似是在观察自己似得。
同为女子,她自是能猜到,这侍女究竟是为何会如此。
故而当她礼貌地问道:“这小院共有六间屋子,两间正屋,四间侧屋,奴婢要怎么为各位安置才好?”的时候,萩娘便自然而然地说道:“我与我夫君住正屋,再安排两间临近的侧屋给这两位即可。”
果然那女子听了,面上的笑容立刻真诚了许多,立刻便欢欢喜喜地安排了住处,就连铺设帷幕之类的小事都细细地嘱咐到了,又殷情地安排侍女们侍奉萩娘沐浴,简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寄奴却是浑浑噩噩地被众女推去更衣,自从萩娘说出那句“我夫君”,他便觉得自己脸上一热,脑海中简直是一片空白,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然而那种无比舒坦的喜悦之情,却是难以掩盖的。
徐沐走近书房的时候,原先颇为欢快的心情却是沉重了起来,想到叔父那严肃的面容,他便不由自主地收敛了面上的欢颜,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果然,徐城主见了他,便严肃地问道:“人都带来了吗?”
徐沐忙行礼道:“已然安置在客院了,一共四人,三男一女。”
徐城主皱眉道:“四人?先前不是说近十人吗?”
徐沐微露赧色,低声道:“叔父,除了已然确认仙逝的竺法汰大师外,他们应是共有八人,然而其中一人生死不明,其余三人又远在荆州,侄儿不敢过于露了行迹,便没有去,若是您觉得有必要的话,侄儿这便去走一遭便是了。”
徐城主沉吟了一番,点头道:“也罢,你考虑得很是周全,明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