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就听到某些个找茬的声音,只见一个和萩娘差不多大的少女穿金戴银,锦衣飘飘地走了过来。这是阮家二房的嫡出的姑子阮宝儿,身后跟着的是她的两个庶出的妹妹珍儿和玉儿。她挑衅似得看着臧熹和臧萩娘,继续说道:“没娘养的就是没规矩,这园子也是你们能乱来的吗?”她身后的珍儿接着说道:“就是就是,还不快滚,没看到你们挡住宝姐姐赏花了吗?”
萩娘气急反笑,回头对着李妈妈说道:“妈妈我给你说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大富人家的公子,十分地傻气,别人跟他说任何话他都喜欢说“怎么会”,后来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神仙,神仙对他说,你不是天生傻气的,而是因为被人咒了,你就回家去,等到你家母鸡能生出鸭蛋来的时候,你的傻病就会好了。“
李妈妈会意,凑趣地问道:“后来可如何了?”
萩娘一笑,说道:“果然回到家,看到家里的母鸡果果果果地直叫唤,没过多久就下出了一个鸭蛋,这傻子的病呀,也就好了。”说完笑吟吟地看着阮宝儿。
阮宝儿虽然骄纵蛮狠,毕竟不知世事,听到这里果然问了一句:“怎么会?!”
萩娘和丫鬟们一齐掩面而笑。
阮宝儿兀自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只是看她们的神情,总觉得自己不是很妙。于是她恼羞成怒地问道:“你们到底在笑什么?”还要再发火,袖子却被一旁的玉儿拉住了,玉儿轻轻地对她摇了摇手,宝儿不明所以,一行人走了开去。
一边玉儿劝宝儿说“别和她们瞎纠缠,那女子不是好惹的”,又说“横竖不过在家里住几日,等她们走了再来欺负那个小的”。
另一边萩娘拉起熹哥儿的小手,心疼地问:“那姑子是不是时时来欺负你?怎的不告诉你太奶奶?”
臧熹酷似萩娘的脸上有着不该属于孩子的忧郁,他并不故作坚强地安慰姐姐,也不显得十分委屈,只是就事论事地说道:“我也曾说过,只是当时能把她一番责罚,过后她还是照样我行我素。我知道她才是阮家的正经小姐,我只是外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可怜又可爱。
萩娘不由得在想,果然没娘的孩子都早熟,这话也不像是一个小男孩能说得出来的,什么“正经小姐”,什么“外人”的,必是有人跟他这么说,他依样画葫芦学嘴罢了。
现在臧家还有郑氏,臧熹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回去的,要怎样帮他提升一下在阮家的生活质量呢?萩娘思索着这个问题。原以为老夫人的庇护下,没什么可担心的,谁知道不懂事的小辈们仗着自己有父有母就欺负熹哥儿。真要去理论起来还真不算得大事,只是孩子间的打打闹闹,通过老夫人去解决这事也实在是小题大做,更像熹哥儿说的那样,不是长久之计。
现代都是独生子女,一家最多有两个孩子,萩娘从未遇到过类似的问题,一时间很是惆怅。
她悄悄地问自己弟弟:“刚才那三个,你能打得过吗?”
臧熹眨巴着大眼睛说:“就她们那样的,再来十个都没问题。”一脸警惕的神色:“姐姐你不会要我去揍她们吧?君子动口不动手,男子怎能和女子动手?”
萩娘想了想,说道:“你现在还不是君子,你是小孩,你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吗?说明女子和小孩是一样一样的。”
臧熹迷茫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的真实性,他说道:“我要去问问太奶奶。”
萩娘赶紧拉住他,哄骗道:“你想啊,她们用语言来攻击你,你听到了之后心里很难受很受伤,就跟被刀剑捅了是一样的;你又笨口拙舌不会反击,那岂不是任凭她们欺负,也太亏了。而且我也不是要你真的砍坏了她们,虚张声势懂吗?”她又说了一些遇到各种情况之后应对的方法,细细嘱咐了他记住。
最后,她交代道:“你看她们欺负你之前不会去跟你太奶奶请示吧,欺负完了也不会去汇报,这也是有道理的,韩非子说过:‘君子不蔽人之美,不言人之恶’。所以你准备欺负她们这件事也绝对不能跟你的太奶奶说,明白了吗?”
臧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姐姐对自己是真心好的,太奶奶也是,不能让太奶奶知道了难受。
晚上,萩娘和熹哥儿一起陪着阮老夫人用餐,二房陈氏立在她身后布菜,一边笑道:“好教婆母知道了高兴,三弟妹说是有了,正调养着呢。”
阮太夫人的脸色有些许改变,萩娘仔细注意着,瞧着并不十分开怀的样子。自从她来到阮家,就没有人跟她提起过母亲的三哥三嫂,她也很识相地并不问起。
阮太夫人不应声,陈氏自然不能继续这个话题,又欢欢喜喜地说起了其他的家长里短,把老夫人哄得十分熨帖。
萩娘总算明白阮家三娘那目空一切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了,有这样一位得势的亲妈,要欺负一个没娘并且有爹胜似没爹的孩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只是单纯的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吗?
看着自家弟弟懵懂的脸,萩娘决定一定要弄明白这件事。
吃完饭,她把年纪最小的采棠叫来,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话。
就在这时,二房的虹苑里,二夫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叫过自己的管事平妈妈问话,没听得几句就火冒三丈,她立刻叫人把阮宝儿找来。
宝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兴冲冲地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