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朝的时间格外地长久,各府家中幽怨的姬妾都在夜暮时分才等到了自己家的阿郎郎君归来,不由得纷纷上前询问,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耽搁了自家主子回家。 这可是个天大的八卦啊,若是当时有狗仔队,这样的消息只怕还没等他们到家就已经在朋友圈转发遍了。 今日有幸在朝上目睹了整场闹剧的臣子自然是欢欣鼓舞,眉飞色舞地对身边的人说道:“今天可是出了大事呢……你可知道……”如此这般云云,将殿上千回百转的廷争之事说了一遍,只听得周围的人纷纷咋舌,不由得叹道:“朝堂之上,果然是风云变幻啊……” 那说话的又继续说道:“据说,今日最后的结果是……” 一队队士兵此时正“护送”着会稽王回家,他倒是如愿以偿地回到会稽王府了。只是自己家的前后门、角门、围墙都被军队把守了又是在闹哪样?会稽王只觉得自己毫无安心的感觉,真正是前狼后虎,一刻都不得消停。 会稽王妃眼泪汪汪地迎了出来,一见他就大哭道:“王爷,您可总算回来了,妾身……妾身……” 她一时语不成声,只是抱着自己的夫君,怎么都不肯松手。 平日里两人感情并不好,如今患难之中,却才看出自己的正妻对自己是真心关爱的,半点临阵脱逃的推脱之心都没有,都说夫妻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自己这发妻还真是一心为自己,实在是令素来心中冷硬的会稽王颇有些感动。 他爱怜地抱了抱自己的妻子,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你快别哭了,先说说家里都出了些什么事吧。” 说到这个,会稽王妃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倏地起身,怒道:“您那几个妖媚的小蹄子,不过是您三天没归家,便开始闹事,一会鼓动家丁哄抢财物,一会吵着要赎身出府,妾身原是碍着您宠爱她们,也就任她们闹腾,只发作了几个不长脑子的家丁罢了,谁知道……谁知道……” 她面上一红,有些话只觉得说不出口,只能委婉地说道:“毕竟那几个狐媚子年纪轻轻的,家中亦不乏色迷心窍的家奴,便有些不妥,妾身听闻后便将人都拿了下来,待您回来亲自发落。” 会稽王心中了然,定然是自己那几个美人儿耐不住寂寞,与旁人私通被发现了,他心中烦躁,不由得挥手道:“都打杀了便是,后宅之事你拿主意就是,不用再来回我了。” 会稽王妃从不得他宠爱,这才不好压制他那几个得宠的姬妾,如今得了他的话,不由得心中喜悦,笑道:“王爷这般信重妾身,妾身感激不尽。” 会稽王却问道:“之前我千方百计才从宫中给你传消息出来,让你拿我的兵符和手书去调动军队,结果你怎的却没能得手?我的兵符不是交给你保管的吗?如今又是在何处?” 会稽王妃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结结巴巴地答道:“王爷,妾身没收到你任何消息啊。” 会稽王忙问道:“那我的兵符呢?还在吗?” 会稽王妃亦是弱弱地答道:“那日王雅持您的手书来见我,说是得了您的诏令,却少兵符才能调动军队,我心中着急,又见那手书的确是您的笔迹,便将兵符给他了……” 会稽王扶额,重重倒在椅子上,心道果然如此,自己果然是被妙音这贱婢给算计了,想不到妙音和王雅竟然是一伙,这帮人蛇鼠一窝,如今自己手上却是一点筹码都没有了。 他不禁叹道:“夫人啊,此番我可都毁在你手上了……” 如今建康城中议论的焦点人物王雅却还在宫中,不停地草拟诏令,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形势却也是差不多,此时的任命却不能以各人能力、家世来评判了,只能是先分封亲善于自己的臣子而已。 羊玄保的羽林军在殿外守护着王雅,另分了一队专门去“保护”皇太后娘娘的,自是随皇太后到了昭阳宫外不提。 羊玄保本人正坐在王雅面前,疑惑地问道:“难道我叔父也有参与此事吗?他一向是个最为清高之人啊。” 王雅正奋笔疾书,头也没抬地对他和蔼地说道:“你如今还年轻,以后你就会明白,一旦涉及到了权力之争,便没有清高这二字,只有算计和谋划。” 他说着自嘲轻笑了一声,转开话题,淡淡地问道:“你是打算继续在羽林军任职,还是有别的想法,有话就直说吧,如今正是最合适的时候。” 羊玄保不好意思地扭扭捏捏了一番,才说道:“我身为家族庶子,自然是不敢奢求什么高位,只是我家族中还有诸兄弟,都愿为圣上效力的。” 王雅寻思了一下,羊玄保今日殿上立了大功,确实是不能不提升他的官职的,若是借此机会提拔了泰山羊氏的诸子侄,中书郎羊绥自然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虽泰山羊氏如今因不受皇室重视而颇有些没落,但只要自己扶他一把,自然是互惠互利的,何乐而不为呢。 他点点头道:“你的官职不宜一下子过高,我只给你升一个羽林中郎将就是了,你的父兄我还待好好参详一下。” 羊玄保已然傻眼了,不宜过高?自己原本只是小小的羽林郎,俸禄不过三百石,他也只指望王雅给他升一个羽林监,好把俸禄翻一倍也就满足了。 如今却是封他羽林中郎将,那可是整个羽林军的最高领导,原本是由太原王氏的庶子王履所担任的,俸禄那可是二千石啊。 这简直是一个馅饼砸在他头上,差点没把他砸晕了。 他呆怔半晌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