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功夫休息,是都弄完了?”鬼君扫了一眼乐阵,看向殷九。
殷九从美人榻上坐起来,接过风霓裳递过来的凉茶:“就剩最后一步了。只等着你关闭所有通往轮回楼的yīn_mén,便可以开始。”
鬼君沉吟:“关闭所有yīn_mén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清楚。新生的鬼魂暂且不说,游荡在外面的亡魂若无法及时进入轮回楼,很可能就会永久的错过投胎转世的机会。而且,鬼差们,也同样会被隔绝在阳间,就算只是六个时辰,他们的安危也得不到保障。”
“所以才需要你亲自镇场。”殷九抿了口茶,又接过一张白符,道,“保障亡魂和鬼差的安全,是你这个鬼君的责任,不是我的。”
鬼君面部表情未变,冷声道:“殷九,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件事明明有更轻松的解决途径。你的办法会带来数不清的麻烦,而你只要杀了九瓣黑菩生便可完全避免这些麻烦。”
“你说得对。这样做确实是最简便的。”殷九没有急着去解释,他将附祟咒贴到一旁,转身看着自家老友,“可这不是最合适的。我不否认,杀戮的确能够解决很多问题。然而,身为执掌生死的轮回楼之主,你也该明白,死亡并不意味着永久的落幕。”
风霓裳还是第一次听到殷九和鬼君能够这样和睦的对话。
殷九和鬼君站在地狱的入口处。
地狱之内,鬼影重重,业火不断,被剥离出的数不尽的业障被地狱业火焚烧着,而所谓的业障,又何尝不是一份未尽的因果。
“你瞧,凡是因果,总有种种原因,是不可被消弭的。天道衍生万物,必然有其生存的意义。一份因,结一份果。即便眼下天道择人类为主,可谁又能保证,数千万年过后,没有第二个群妖割据的时代?九瓣黑菩生的业障难消,便意味着她的因果不该绝。纵然你我能够杀了她,可她业障缠绕因果未尽,天道也会给她了却因果的机会。到时候,谁又知道她会变成什么东西?”
殷九的话令鬼君无言了片刻,这些道理,鬼君何曾不知晓。可他终归是轮回楼的主人,无法像殷九一样行事肆意。
隔了半天,鬼君才没头没尾的开了口:“倘若这次真的能够洗去九瓣黑菩生的罪孽,你当真打算将伽蓝送给幽素君之女?”
伽蓝是天地间仅存的一株菩生,并且是能逆转天命的九瓣菩生。镇在地狱内的九瓣黑菩生宁可日日夜夜经受业火烧灼也不愿意放弃令伽蓝重现于世的执念。他们好不容易才等来今日的机会复活伽蓝,可要将这样的灵药,给一个小小的半妖的续命……
这个决定,无论怎么看,都不合适。
“所谓的药啊,不就是为了救人而存的吗?”殷九轻笑,指尖点在乐阵上,“救谁不是救。老朋友,你这牛角尖钻得可够深的。”
鬼君的视线穿过业火落在九瓣黑菩生身上。
良久,风霓裳隐约听到鬼君低声说道:“是我执迷了。”
轮回楼内的事情,顾怜不得而知,他正蹲在云涟漪的坟头旁边。这里埋葬着一个与他先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
唔,也不知道先生若是知道有朝一日他会以一个姑娘的姿态活下来,会是个什么表情。顾怜把供品摆好,偷偷傻笑起来。
“涟漪姑娘,虽然你不认识我,我之前也不认识你,但是,咱俩八成也是能称得上师徒的。”顾怜拜了三拜,“你看,云儿既是你乖徒儿的妻子,好歹也算是你的后人,你的遗志还要云儿来继承,所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云儿能够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啊。”
顾怜燃上了三炷香,蹦蹦跳跳去找云薇了。
云薇和顾怜走了一趟乐斋。
顾怜之前和风霓裳联系过了,自然知道殷九不在乐斋,他们和店内的白鹿打了招呼,顾怜又顺和白鹿带聊了几句,然后顾怜惊讶的得知,非但殷九这位爷不在家,就连苏清婉也不在。
白鹿笑得温和:“两位先进庭院内看看,九爷不在,另一位却在。”
顾怜和云薇去了庭院内,只见一位身着黑色锦袍的冷俊青年坐在往日殷九喜欢呆的石桌前,他正喝着茶看着院中的花圃。
云薇颇感意外。
顾怜确实立刻就认出来这张脸,他走过去,施了一礼:“鬼君。”
鬼君看了顾怜一眼,冷淡地开口:“殷九没时间搭理你们。”
身居轮回楼的鬼君可不像殷九那么好说话,张嘴就容易结束所有的话题。他和殷九是两个不同的行事作风,只要殷九不作妖,他一般都是一种静若死水的状态,全然不负他鬼君的称号。
“九爷没时间,所以您才来此吗?”顾怜最不怕冷场。
当初云儿对他也不比鬼君的态度好。
想想都是泪。
鬼君指尖在茶杯上扣了扣:“学什么不好,非学殷九脑补。”
顾怜这会儿也有些摸不清鬼君的来意。
云薇忽然开口:“九爷不在,您在也是一样的。”
鬼君闻言侧身盯着云薇看了许久,他周身威压外放,却都被顾怜给挡了下来,小小的试探了一番,鬼君道:“我不管闲事。”
云薇摇摇头道:“并非闲事,此事只有您能够解答。”
鬼君收回打量的视线:“坐下说。”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