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薇勾画着阵图,抬眼看了看被顾怜倒悬在房檐上的宝剑:“不是。”
听说过患老年痴呆的人类,还没见过得了老年痴呆的妖。
“云儿相信霁月说得那些?”顾怜惊奇。
云薇顿笔:“我信。”
顾怜帮她铺纸:“咦,我还以为你不会信呢。”
“正事上,他不会撒谎。”云薇还算理解霁月的性子,她解释道,“他既然说了,就必然是真的。如果是他不能说的事,他会只字不提。”
实际上,霁月不想说得,唯有过去的自己。
他是如何被封印在昆仑雪山,又出于什么原因要诱导她去复原月下美人……这些问题的根源,都在那遥远的曾经。
霁月从不会主动回想什么事,显然他的过去不怎么令人愉快。
云薇也不会去追问,别人的过去与她无关。
就在顾怜觉得霁月快晒成一块老腊肉的时候,霁月终于出声了:“对了,小薇儿,我知道百里夜说什么了!百里夜一边刻着阵图,一边在念叨阵纹的框架常识。什么左边的地方可以更改,右边的地方必须保留……他那会儿说了好多阵师的名字,脸上写得满都是嫌弃。”
霁月说完这一段话又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看了看云薇,说道:“其实吧,我琢磨着他的意思,大概就是你们这些渣渣也配当阵师?”
百里夜鄙视其他阵师,太正常了。
“所以,他也这么说温玉君?”云薇挑眉。
“这倒没有。”霁月道,“高处不胜寒,他和温玉君惺惺相惜还来不及呢。”
云薇点头便问道:“为什么他又说了云涟漪?”
霁月这回就答地十分爽快了:“这倒不是嫌弃了,他说云涟漪这人倒是鹤立鸡群,提出来的观点有点儿可行之处,阵师阁之名传承到她手里,也不算暴殄天物。可惜了云涟漪不是个长命之相。”
百里夜说的观点,绝对就是阵师上的。
云薇抬手收回锁妖绳,顺带将宝剑还给了顾怜。
霁月啪嗒掉入水中。
用完就丢?
过河拆桥?
霁月咕嘟咕嘟吐着水泡幽怨的望着云薇。
云薇却在思考霁月说的话。
云涟漪在阵师一道上造诣高深是能够确定的事,可当时能和云涟漪的造诣持平的大师也不是没有,除了温玉君,还有那么两位人物。要说不提温玉君是因为惺惺相惜地尊重,云薇可以接受这一说法。
可为什么百里夜却只对云涟漪另眼相看?
是云涟漪的观点催生了他的灵感?
或是在雕刻阵纹的过程中,他恰好证实了云涟漪的观点?
云薇眯着眼敲敲桌子。
亦或者是月下美人与云涟漪也有某种联系?
可惜那些被雕刻出来的阵纹已经在时光的打磨下没了踪影,云薇就算想去查看,也没有机会,所以云薇只得寄希望于见证了这一切的霁月,她看向清潭里戏水的银蛇:“你能复原出他雕刻的阵纹吗?”
“这我可真无能为力。”霁月爱莫能助,他道,“除非有现成的阵图现在能出现在我眼前,我倒是能去确认是不是同一个。”
顾怜就跑出去把霁月捞起来带回屋内。
云薇从书中抽拿了一份阵图,让霁月去辩识。
霁月花了很长时间去看,去回忆,去对比,还是不能打包票。
这种东西他纯属是个外行,只能看个形似,看不出内在的门道来。
霁月不太确定地问:“这难道是月下美人的阵纹?”
“对。”云薇给予确定的回答。
霁月道:“我是有点儿眼熟,它和百里夜雕刻的那些阵纹确实相似,可是百里夜那时雕刻的阵纹要比它……看上去更简单些。”
关键是百里夜如果真的那般看重月下美人的阵图,哪怕快死了都想改进它,又为什么会允许月下美人被破坏?这没道理啊。
霁月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可顾怜却在听后摇摇头:“一个举动有没有道理,还是要看看这个举动的主人的性子。”
“百里夜的性子?”霁月咋舌。
顾怜点头,他思忖道:“我没和百里夜接触过,不太好分析。但是,假设百里夜是夜阁主,那么,虽然我没和他过多交流过,可我也能用先生的话去评价他——一位完全坚守自己的道,可以千方百计去化腐朽为神奇,致力于将所有不可能变成现实的……有理智的魔鬼。”
“那个魔鬼三天里不吃不喝不睡,临死前还哼小曲儿,简直了。”霁月忽然一个激灵,“啊,对了,当时我以为他彻底疯了,下意识地问过他哼的是什么,他说那是仙神也无法听懂的奇迹。他哼完了那首曲儿就两眼一闭,翘了辫子了。就留我一条蛇对着他的尸体一脸懵逼。”
“百里夜想做的事,不就是掌控诸神都无法理解的时空转换的规则吗?”顾怜说道,“所以他才创造出了月下美人,以证己道。”
霁月对人类的能力依旧抱有不确信:“可这也不表示他真的就超越了诸神啊。谁也不能确定,就没有诸神研究出过吧!”
“这就不好说了。”云薇道,“百里夜实现了时空的转移,从这一方面来讲,他已经掌控了时空转换的规则,并且成功创造了一件无上之器。因为月下美人的能力,绝对性地远超任何已知的神器。”
“所以,百里夜超越了诸神?”霁月难以置信。
云薇摇摇头:“这只是诸多猜测中的一种。还有一种猜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