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道:“独一无二的珍品,又是古董,自然是贵。”
年轻师爷:“……”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你刚才说户部的人拿了,他们为什么要拿走?详情是什么?”年轻师爷换了一张宣纸,接着记录。
殷九满脸无辜的合上折扇:“那些人说我没有官印文书,涉嫌倒卖文物,拿了一批乐器去鉴定了。不过,师爷,咱们话可说在前头,我家外面虽然挂了乐斋的牌子,可我又不卖古董乐器。那些都是我个人私藏,摆出来当门脸用的。有人喜欢,我面上也有光。好东西就要拿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我乐意放在人前,我自己的店,我还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有权利摆放了吗?非要有官印文书才能摆出来?”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细想起来,又有那么几分怪异。年轻师爷和王二平面面相觑。人家开乐斋,又没有卖过古董乐器,摆着充门面也没有错。
可是,户部的人拿走了古董乐器,这人又跑到了他们刑部的地盘上来申冤,这事儿要怎么处理?他们难道去户部抓人吗?再说那些乐器的价值肯定也低不到哪里去,万一被磕了碰了,没法交代啊。
年轻师爷催促着王二平去那边打探情况。
殷九拿着扇子敲敲桌面,椅坐在凳子上叹息:“有劳小兄弟跑一趟了,记得问清楚了,那一箱子乐器是不是都从最里面的货架上拿的。”
王二平腿脚一软,难不成那一箱子都是古董乐器?娘唉,这是多少银子啊!这一箱乐器要是有个缺一少二的,把整个户部掏干净了都赔不起吧。
“殷公子啊。”年轻师爷心口疼的不行,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能够魂归九天了,他无奈的道,“那可都是珍品,您自己放起来观赏就算了,何苦摆出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况且,这都是我用合法手段到手的古董乐器,有什么可遮掩的?”殷九道。
年轻师爷的心快梗死了。
行吧,有钱人的快乐他也不懂。
王二平刚一走出房门,就看到了陈捕头,他宛若见到了自己亲爹一般激动的扑了过去,快速的说明了前因后果,然后求救道:“陈捕头,我三大爷就是干古董这一行的,我能确定他绝对不是信口胡说。一支普通的紫玉箫都价值百万两白银。人家苦主都找上衙门了,您说,我们这个案子要怎么办啊?”
陈捕头心知这事儿不小,一旦殷九的话被证实,那么,被户部带走的那一箱乐器就是个天价,别说户部承担不了,加上他们一个刑部也白费。
“你先别忙着去,我进去和他谈一谈。”陈捕头再三思索,开口道。他有必要去探一探殷九的口风。
陈捕头走进屋子朝着殷九拱手:“殷老板。”
殷九转了一下扇子:“陈捕头。”
“我刚听人说您的古董乐器今日一早被户部带走了?”陈捕头单刀直入的问着,情况棘手,没必要扯别的,何况,他与殷九也并不十分熟悉。
殷九点头:“正是。”
“殷老板,给您取回来这些东西,虽然麻烦些,但是我们还是能办到的。只是,容我说句话,您的那些乐器过于贵重,我手下的人有都是些粗手粗脚的,万一给您弄坏了什么,我们也都赔不起。要我们经手没问题,唯有这一点,还请您好好考虑。”
殷九盯着陈捕头看了半天,将陈捕头看得头皮发麻,他才开口说道:“我敢把它们放在外面,自然不怕不小心摔了砸了哪一个。我来此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倘若是因为被搬送回去的时候它们缺了胳膊少了腿,我一概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毕竟他答应过他家的筱筱,要和平解决此事。
“我是个明理的人,也不打算触犯律法。你们能懂我的意思吧。”殷九笑着拿扇柄抵着下巴。
殷九的态度很好,这让年轻师爷放下了心来。
陈捕头看着殷九的笑,心中却更加不安,他遇人颇多,殷九这个人的言行却始终让他看不透。
殷九突然转口问道:“孙家的小孩子有下落了吗?”
陈捕头一愣,他看向殷九,沉声说道:“孩子暂时还没有音讯。不过,我们会加派人手继续寻找。”
“可是这世上,有很多消息,不是人手多了就能得到的。你想要知道什么,追根溯源方为正道。只不过这根源之上,往往都有一层伪装。”殷九意有所指的开口,“可能,你需要换个角度和立场。”
陈捕头垂眸推敲了一番殷九的话,内心似乎理出了一条线,他对着殷九说道:“这样做,能让我看到一些一直以来被忽略了的东西吗?”
这捕头性子勉强能入他眼,殷九有心指点:“这样说也不错。井底之蛙不见天地浩渺,你站在坑底,看到的必然只是寸土寸天。何不登高而望?”
年轻师爷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对话,越来越心惊。
倒是王二平,并不清楚这两个人话中的机锋,心思不自觉的转到了孩子身上。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的生死,孩子落到坏人手里,被卖了还能有条活路,万一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一阵吵闹声将王二平飞走的小心思勾了回来。
王二平见衙门内的人不断往外跑,正想跟着过去看看,就看到刑部的官差搬着几个箱子来了。王二平看着这些龟速前行的刑部官差咂咂嘴,这些糙汉子平时对待亲娘都没这么细致啊。